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話，看著他冷漠諷刺的眼神，楚曦氣得渾身發抖，好想抬手給他一巴掌。
但是仔細想想，有什么意義呢？
就算跟他解釋清楚，他會相信嗎？
他從來就沒信任過自己。他也不稀罕信任自己。
別說那個孩子因為打針吃藥太多，根本不能留，就算能留，他這么高貴的血統，能容忍自己這種下等身份的人生他的孩子嗎？
楚曦努力克制情緒，抬眼跟他對視了幾秒。
“你說得沒錯，要不是因為你媽，那孩子現在都好幾個月了。戰總，你也會覺得良心不安？你問這么清楚，是想給我點什么做補償嗎？”
無恥。
以前嘻嘻哈哈的時候楚曦跟他說些過分的話，戰司晏只當她是有個性，好玩，可現在……
她居然讓自己，因為母親去世的事補償她和顧粵琛的孩子？？
戰司晏后槽牙咬了又咬，才忍住掐死她的沖動。
“女人的身份讓你今天撿回一條命，我戰司晏不打女人。”
“我不追究，并不代表你和我媽之間的事就過去了。楚曦，你不配提她。”
“不要以為有顧粵琛你就高枕無憂了，只要我想，分分鐘可以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步伐凜冽的從楚曦身邊掠過，一陣風一樣離開了醫院。
——
楚曦心煩意亂的騎著摩托車回到了酒店，剛到房間門口，萬澤從戰司晏房里沖了出來。
“跑哪兒去了？一個個都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餓死我了。你們吃飯沒有？跑了一上午，總算把這幾個水果的價格都摸清了，老戰呢？我正準備跟他細說，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楚曦累了個半死，不想多說話，刷了門卡就要進房間，萬澤拽住了她。
“跟你說話呢，怎么不理我？怎么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中暑了？還是跟老戰吵架了？怎么回事？這家伙又發神經了？他為難你了？”
說著，感覺一道沉沉的目光壓在了身上，萬澤一扭頭，看見了臉陰得跟閻王一樣的戰司晏。
操，真倒霉。怎么每次說他壞話都被他抓個正著？
“老，老戰，你回來了。你們干嘛去了楚曦臉色這么不好？你臉色怎么也不好？你們……”
戰司晏聲音冷的像是從地下冰川里發出來的。
“給你5分鐘時間收拾東西，回江城。”
“什么？你……”
“過期不候。想啰嗦你盡管啰嗦。”
“哐”一聲，戰司晏回房間摔上了房門。
萬澤徹底糊涂了。
“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剛把價格摸清，還沒來得及詳談呢，怎么說走就走？楚曦……”
楚曦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在這兒待下去了。
既然萬澤已經把該摸的都摸清了，投資也拉到了，她也該回去繼續自己的工作了。
“什么都沒發生，他公司出了點事急著回去處理，你自己慢慢在這兒弄吧。”
“什么意思？你要跟他一起回去？”
“我自己買票回去。都出來兩天了，我想孩子們了。對不起萬澤。”
說完，楚曦掙開他的手也關門進了房間。
萬澤一個人在原地無語幾秒，刷開了戰司晏的房門。
這家伙動作還挺快，已經把沙灘衣換下來了，襯衫西褲筆挺的，正在扣扣子。
“可我事情還沒辦完，阿晏……”
“你有什么事情要辦的？你能辦成什么事情？你以為你能辦成什么事情？”
戰司晏滿腔怒火正愁沒地方發，見萬澤稀里糊涂的，還在這浪費時間，終于忍不住都撒了出來。
他聲音不大，沒有咆哮，但冷冰冰的字眼，每一個字都侮辱性極強。
“萬澤，你蠢的無藥可救還毫不自知，每天活的得意洋洋，真讓我覺得可憐。”
“？！”
“你以為所謂的創業憑一個構想，一份創意書就能做起來了？你以為你在這里談妥幾個水果價格，回去生意就自動找上門來，從此暢通無阻了？你知不知道江城有自己的水果體系？知不知道江城的水果大王在本土已經盤踞多久了？知不知道你一旦觸犯了他們的利益接下去將會面臨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個泡沫肥皂劇看多了，滿腦子充滿幻想的傻缺。”
萬澤還以為戰司晏陪他到水果產地來，是認可了他的計劃，看中了他的創意，結果事情都進行到這了，他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萬澤懵了。
是啊，江城有自己的水果體系，有盤踞多年的水果大王，人家枝繁葉茂，關系復雜，他一個貿然闖入的創業者根本撼動不了他們，他這個想法是天真滑稽的。
可是，他為什么到現在才說？
“老戰，你……”
戰司晏繼續輸出：“我以為跟我出來一趟，你多少會有些感悟，有些自己的見解，可現在看來……萬少爺，我建議你沒事還是回家繼承家業吧。外面的世界太復雜，你不適合。”
萬澤仿佛兜頭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從炎熱的南城一下被扔進了冰天雪地里。
他頹然的坐到了沙發上，再看面前的男人，只覺他像個惡魔。
“所以你這幾天一直在看我的笑話？你根本就沒打算投資？”
看著他一下被打擊成這樣，臉瞬間白成了一張紙，戰司晏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可是，他理解這個，幫助那個，又有誰來理解幫助他呢？
“我沒那么無聊，既不喜歡看笑話，也不喜歡出爾反爾。我只是在質疑你做成這件事的決心。我說的問題很現實，但不是不能克服，如果你真心想做，就該回江城靜下心來，踏踏實實的從零開始鉆研這個行業。”
說完，他把車鑰匙扔到了萬澤手里。
“我去車上等你們。三分鐘后不下來，自己想辦法回去。”
三分鐘后，萬澤推著行李箱，和楚曦一左一右上了車子前排。
來的時候三個人雖說沒有嘻嘻哈哈，一路笑談，但氣氛好歹是寧靜祥和的。
但現在……
萬澤沒心情再連藍牙聽什么歌，車子一路疾馳，三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踏上了漫漫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