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妻子都不再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可他們心里都清楚,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們心上永遠的痛,是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
他妻子臨死之前,目光渙散了,說的最后一句話,卻是:“老公,我對不起你,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
她臨死之前,神志不清醒了,心心念念的,是那個他們明明已經得到卻又失去了的第一個孩子。
他抱著她血淋淋的身體,痛苦的嘶吼咆哮。
可不管他怎么喊,都無法將他心中的痛苦宣泄出一分。
那一刻,他將宋家恨到了極致。
他恨不得讓宋家所有人去死,讓整個宋家灰飛煙滅。
可他答應他妻子了,不動宋家人,也不動宋家。
為了這句承諾,他一年只在他妻子忌日的時候,回國住一段時間。
其他時間,他從不輕易涉足國土。
他怕他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恨,殺去宋家,滅了宋家。
他妻子跟著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卻沒能看到他富可敵國的這一天,想到他妻子,他的心里便都是錐心的痛和遺憾。
他不忍心讓他妻子在九泉之下失望。
他得遵守他和他妻子的諾言。
可那種痛失摯愛,明明什么都有,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摯愛的痛苦太難以承受了。
近幾年,他痛苦的快要瘋魔了。
他開始失眠。
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腦子里將他和他妻子為數不多的過往,細細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失眠,兩個輕飄飄的字,時間久了,卻猶如酷刑。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明明正值中壯年,內心卻形如老朽。
這樣下去,他會垮掉。
他還有兩個兒子要看顧,他不能死這么早。
于是,他開始找一些和他妻子長的有些相似的女人排解。
哪怕只和他妻子有一點點相似也好,閉上眼睛,假裝他的妻子沒死,還在他的懷里。
他妻子去世后,這世上就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了。
如果不是還有兩個兒子需要他照顧,他也許早就跟著他妻子一起去了。
可是,他不該只有兩個兒子。
他還有一個長子。
在他最落魄、最艱難時,懷上的長子。
投胎做了他的孩子,卻一天好日子都沒過,就夭折了的長子。
他時常想起那個孩子,覺得對不起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的夭折和他妻子的早逝,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兩件事。
可今早,他忽然接到顧九霄的電話。
顧九霄告訴他,他的長子有可能還活著。
顧九霄只簡單說了一句,卻將他的內心掀起了自他妻子去世后從未有過的驚濤巨瀾。
掛斷手機后,他立刻安排人想辦法取蕭元的頭發,而他帶著兩個兒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國內。
他的手下取到蕭元的頭發后,他親自到場盯著,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親子鑒定的結果。
蕭元,果然是他的親生兒子!
付默怡口中,他生下來就死去的兒子,還活著!
死死攥著手中的親子鑒定書,不知是因為驚喜還是其他情緒,他整個人都是暈的。
許久之后,一個問題躥入他的腦海,盤旋不去:既然他的長子沒有夭折,他還活著,那么,付默怡為什么說他生下來就死了。
為什么,他的長子姓了蕭,以蕭家長子的身份,在蕭家長大?
他的目光梭巡,落在蕭家老爺子蕭騁的臉上,目光冰冷銳利,猶如閃著森森寒光的利劍:“請你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