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黎是嗎？”
下一刻，方墨幽幽的嘆了口氣。
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聽到這話，柳如煙起初還沒有多想。
不過她回過神來，心中倒是浮現出了一個好辦法。
對啊，我可以讓唐白黎過來接我！
雖然我對唐白黎甚至還不如對方墨來電，但方墨可不知道這些。
用唐白黎擊碎方先生的幻想不是剛好合適？
寧月瀾墜海，方墨痛失愛妻的發瘋行徑，她可以理解。
但自己又不是他們家寧總……
這樣想著，柳如煙戳了戳手機屏幕；
“對，是唐大哥，他在追求我，剛好可以讓他送我一程，把我送回影視基地。”
他在追你？
方墨聞言，臉上的表情先是惱火，旋即眼神黯然了幾分。
他惱火是因為有人在追求自己的妻子。
他黯然是因為失憶之后變成柳如煙的她沒有拒絕別人的追求，甚至主動要求對方來接她，這是她的選擇，是她的自由，方墨無權干涉！
青年抿了抿嘴唇；
“你最近就住在影視基地？”
“嗯，這樣方便工作。”
說完這話，柳如煙低頭一看手機，卻發現戳了半晌手機屏幕根本沒有反應。
原來是沒電關機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晦氣！”
這一聲晦氣也不知道是在說今天碰到了方墨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是單純吐槽自己的情緒。
只是方墨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
“方先生，方便借我一根蘋果的數據線嗎？”
“好。”
方墨也沒多說，從客廳找了根數據線丟給柳如煙，便是撒著拖鞋走回到了餐桌前，背影有些蕭條凄冷。
柳如煙盯著方墨落魄的背影，心里突然很難受。
她也清楚方墨的想法，無論是在胃病發作時的關心，還是將自己帶回家里照顧，都是出于這張，長得跟寧月瀾幾乎100%相似的臉。
方墨在醫院最后嘶吼的那幾聲，柳如煙也可以當成是他對寧月瀾思念的癲狂所致。
不過都是因為長得像所以惹的禍。
他又不愛我，他愛的是寧總，他只是把我當成了寧總。
我難過什么？
柳如煙自我安慰道，這無非就是一個痛失愛妻失心瘋的年輕男人，遇見了另一個跟妻子外貌相似女人的感情宣泄。
不過下一刻，柳如煙心中又浮現了一個問題；
“倘若寧總真的遭遇不幸，方墨因為我倆長得像的緣故，打算追我怎么辦？”
不，不行！
他就算是追到了我，也只會把我當成寧月瀾。
跟著他我不會幸福，更何況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想到這里，柳如煙就再度發誓一定要跟方墨保持好距離。
今天已經十分越界了，若是再多接觸下去，說不定自己真的會愛上他。
到時候最慘的就是我柳如煙，他方墨愛的是寧月瀾，將我當成了替代品，可我卻愛上了他方墨，他心里的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是我。
這是什么人間疾苦的傷痛文學！
“寧總，您在看什么呢？這幅畫您不是天天看嗎？我記得有段時間，您還說要把這幅畫裱起來掛在客廳呢。”
就在這時，小潔突然走了過來。
寧月瀾這棟別墅的走廊很長，走廊盡頭有一面墻。
夫妻二人結婚之后，索性就把婚禮當日，金老爺子送來的隱龍大師那幅《千金不換》掛在了墻頭上，寓意愛情千金不換。
小潔眼瞅著寧月瀾發呆，還以為是在欣賞這幅畫。
“畫？”
下一刻，柳如煙回過神來；
“你說的是這幅？”
她指了指《千金不換》。
“是啊，這是您和方少結婚那日金家送來的賀禮。”
“您說這幅畫寓意很好，其中還有龍鳳和鳴的背景，代表您和方少的感情注定能夠一生長長久久，這可是您最喜歡的作品。”
“原本這掛的是你十八歲畢業時照片，當時方少才十歲出頭，還是個毛頭娃娃，你抱著他拍的合照。”
寧月瀾十八歲的畢業照？
柳如煙怔了好半晌，鬼使神差突然想要看看那位寧總的照片。
“那張照片還能找到嗎？就是你剛說，原來還掛在這里的那張畢業照。”
她很想看看能夠讓方墨這樣一個足夠寫出《我當黑客那些年》，一個明明是內斂社恐性格的人，變得如此瘋狂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小潔聽到這話，連忙乖乖跑進客廳。
十幾秒之后又抱著一個相框跑了回來，手里拿的正是寧月瀾十八歲高中畢業的照片。
“以前經常看這張照片，寧總真的是天生麗質啊，十八歲大部分中學生還沒長開，那時候大家也都沒學會化妝呢，很多女孩子都顯得土里土氣。”
“一般我們普通人都是度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暑假，高考后那兩個月真正步入大學生活，女孩子們學會了化妝會打扮，才真正開始變得好看的。”
“可寧總十八歲的顏值，就算是丟進群星云集的娛樂圈，怕是也能攪動風云了。”
“這張照片曝光出去，說不定寧總您除了兩千萬男人夢中情人這個頭銜之外，還得多一個純欲天花板了。”
照片中不僅僅只有寧月瀾一個人，還有寧老爺子，寧晉華和寧詩雨。
以及被所有人當成背景板的莊阿姨。
這個人在整個寧家好像都沒什么存在感，甚至就連方墨跟寧月瀾結婚這么長時間了，似乎也很少聽到寧晉華和寧老爺子，提起這位寧詩雨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寧月瀾的后媽。
寧月瀾十八歲的畢業照中，莊阿姨站的老遠。
柳如煙捧著照片是由遠至近看的，所以下一刻她目光才鎖定在了一個笑顏如花的少女身上。
女人穿著淡藍色的校服，一張白皙的精致俏臉洋溢笑容。
笑起來剛好露出來八顆牙齒，顯得活潑又動感。
雖然臉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稚氣，但比起那個年齡段的同齡人，她氣質上卻顯得成熟了太多。
這就是十八歲的寧月瀾嗎？
柳如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龐。
她不得不承認，很像，真的很像，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除了發型不同，這幾乎就是稚嫩了十歲的自己。
甚至看寧月瀾十八歲畢業照的時候，她恍惚間有種錯覺，這就是十八歲的自己。
照片中，少女抱著一個只有她一半身高的男孩略顯吃力，不過正是因為懷中有這個小家伙，她才笑得那么開心。
那就是十歲左右的方墨吧！
其實他們二人還真是天作之合，寧月瀾和方墨生命的軌跡總是會不知不覺交織在一起。
在方墨的前半生中，或許他自己沒感覺到，但其實寧月瀾留下的痕跡卻不知不覺滲透在了他全部的成長里。
就在這時，小潔推了推她；
“寧總，該吃飯了，方少都在餐桌前等您好一會了。”
從柳如煙走出房間到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分鐘時間了。
不過餐桌前的方墨卻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顯然是在等柳如煙過來之后一起用餐。
柳如煙這才點點頭；
“謝謝你，不過我不是寧月瀾，你認錯人了。”
說完這話，不顧小潔一臉懵逼錯愕的表情。
柳如煙走進了餐廳，坐在了八仙桌跟方墨正對面的位置。
往日寧月瀾在的時候，都是跟方墨貼在一起用餐。
換了個身份的柳如煙卻對方墨畏之如虎，跟他潛意識拉開那么大距離。
明顯是在用行為抗拒青年，這讓方墨心頭再度一沉，如鯁在喉。
就連食欲都是下降了不少。
下一刻，方墨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吃飯吧，嘗嘗我們家小管家的手藝。”
柳如煙微微頷首，旋即捧起面前飄著白霧的熱湯抿了一口。
入口綿柔，肉味濃而不膩。
“好手藝！”
與此同時，呆滯的小潔剛剛從走廊走了過來，聽到這話，她嘴角扯了扯，遞給方墨一個困惑的目光。
方墨笑了笑，沖著她搖搖頭。
這頓飯兩人吃的十分平靜。
餐廳中只能聽見偶爾傳來一兩聲勺子碰撞碗筷的清脆動靜。
小潔覺察到氣氛不對勁，識趣的退去了客廳。
十分鐘之后，柳如煙喝完了面前的肉湯，的確感覺胃里暖洋洋的。
她俏臉劃過笑意。
“感謝方先生盛情款待。”
“定位……”
果然，她還是要走了！
方墨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如煙不想打破二人此刻這種微妙的氣氛，于是不給方墨醞釀情緒的時間，又是柔聲道。
“方先生，我該走了。”
方墨嘴唇扯了扯；“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了，這別墅的女主人如果回來了看到我在這里，會不高興。”
柳如煙看了一眼手機，37%。
電量堅持到唐白黎來接自己是夠用了，于是她索性起身。
方墨只得抓起外套；“外面冷，你多穿點。”
“行，多謝方先生，您再給我一個地址，回頭這些衣服我洗干凈就讓人送過來。”
“我的旗袍……唔，方先生要不還是還給我吧？我自己拿回去洗。”
不知道為什么，眼瞅著方墨情緒壓抑到了冰點，柳如煙心中也不好受。
只是她瘋狂壓抑著自己騷動的內心。
我跟他什么關系，難不成我還要留下來安慰他不成？
柳如煙啊柳如煙，你也是奔三的年紀了，想男人很正常，不過眼前這個男人不行！
他就算再好，但他心中也進不去一個你。
“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就在這時，方墨咬了咬牙，突然不甘心的緩緩沉聲道。
嘩！
這話一出，二人之間氣氛驟然凝固。
柳如煙沉默剎那，淡淡道；
“方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
她堅定自己的想法。
“合同到時候我讓人送到寧氏集團，麻煩您簽一下。”
“之前煙小姐已經幫您把最基礎的版權費用談妥了，關于幕后故事我今天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之后拍攝成改編的小樣我會發給您。”
柳如煙越是這樣冷漠，她自己心里越是難過。
這些話，明顯就是在暗示方墨，以后不要見面了。
可是一想到今后都見不到方墨，她心中又泛起一陣酸澀。
而方墨呢？
他才是最痛苦的。
明明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寧月瀾，可她卻壓根不認識自己。
甚至連一點關于二人的回憶都想不起來，說著最傷人的措辭。
下一刻，柳如煙突然想起自己在雨中聽到那聲雷鳴，腦海幾乎差點炸裂時浮現出的一些記憶碎片，隱約間其中好像真的有方墨。
這是什么情況？
她愣了好半晌，才一咬銀牙。
看來成為方少讀者的后遺癥還不少呢！
估計是因為方墨對寧總的執念太深。
再加上閱讀《我當黑客之王那些年》體驗太真切。
被方墨一來二去的不停指鹿為馬，我自己都開始腦補成為寧月瀾跟他相處時的畫面了吧？
柳如煙搖了搖頭，再跟方墨待下去，我都得整人格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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