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之后，殷斷武在房間中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才一把丟掉手中的煙頭，對方答應了他的條件，不過他并沒有說要讓殷斷武付出什么代價來作為交換。
只是在聽到方墨名字兩個字的時候，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然后就告訴殷斷武，讓他先想辦法把尸體從停尸房帶出來再說吧。
至于交換條件，可以先欠著，如果殷斷武還不上，也可以讓方墨來還。
其實殷斷武撥通這則電話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忐忑。
畢竟以往每次和血衣門接觸幾乎都是兵戎相向。
對于這幾個組織的高層，彼此其實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也清楚很多時候做一些背地里的小手段和骯臟手腳，不僅不能給對手帶來毀滅性打擊，甚至還容易惹怒對方引得狗急跳墻。
所以才遲遲都沒有動手。
背靠一個龐大勢力的好處就是這樣，因為很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往往沒有百分百把握致對方于死地之后還能全身而退，基本都不會輕易草率的動手。
“佐藤蒼……”
殷斷武口中呢喃了對方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聽到，但的確是第一次和這個人打交道。
在幾個月之前，前一任血衣門少主岡本敬一郎去世之后，殷斷武便是關注過血衣門少主的迭代。
誰知道出乎所有人預料，上位的并不是千門八將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個以往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這讓無數關注血衣門的勢力都大跌眼鏡。
比起其他組織，殷斷武化身老k所在的這個殺手組織，對于血衣門會更加了解和關注一些。
其實血衣門在國際上并沒有什么名氣，不過這是因為這個組織是純粹的以利驅動，做事都懷有強烈的目的性。
通常很少樹敵，所以才并不聲名顯赫。
但誰要是小看這個甚至足以讓櫻島官方下場庇護的組織，那就真的是蠢貨了。
不提別的，起碼血衣門的醫術在雜糅了中醫和各種稀奇古怪的生化實驗之后，已經遙遙領先了不少技術先進的西方國家。
殷斷武依稀記得曾經國安就摧毀過血衣門在生化實驗方面的實驗室。
那一次會引得華夏國安出手純粹是個意外，那是因為櫻島人抓了華夏的科學家，所以才引起了國安的主意。
其他情況下，華夏國安也沒工夫搭理他們。
畢竟，人家血衣門在櫻島用櫻島人做實驗，華夏國安手還伸不到那么遠的地方。
而之前那次摧毀的實驗室，不過是血衣門實驗室中的滄海一瓢。
不提別的，據殷斷武所知同等規模的實驗室，起碼就有一百多所。
下一刻，殷斷武看了一眼一地煙頭，沒再說話，徑直下了樓。
外面還有幾臺警車拉著警戒線，避免路過的好事群眾破壞現場。
警察們也在走訪調查口供，順便輔佐消防局查明起火原因。
殷斷武抬頭看了看天，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昏沉了下來。
港城的傍晚溫度很低，尤其是冬天這個季節。
有時候白天出太陽，港城氣溫能夠高到一種離譜的程度，幾乎跟夏天無異。
但是到了晚上，就仿佛白天的高溫是假象一般，當真是有種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氛圍。
他裹了裹自己的西裝，低著腦袋喃喃自語了一句；
“該怎么在不通知直系親屬的情況下，把尸體弄出來呢？”
就在這時，沒由來的，殷斷武突然感覺明明人潮涌動的街道突然有些清冷。
他眉頭一挑，有種莫名其妙被人盯上的錯覺。
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只見一道裹著黑色風衣的人影，在大冬天詭異的戴著墨鏡正靠在不遠處的一個便利店門口唇角帶笑，玩味的盯著自己。
殷斷武瞳孔緊縮。
這個人，他認識！
“j，他怎么會出現在港城？”
殷斷武壓下情緒，表情冰冷的雙眼微瞇。
幾乎是瞬間，腦海中思路便是逐漸清晰了起來。
想清楚了一切，他眼神中幾乎毫不掩飾那份澎湃的殺意。
j！
對方墨動手的人就是j。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林助理依舊沒有聯系自己，現在見到j出現在爆炸現場附近。
殷斷武幾乎已經能夠肯定，林助理八成怕是已經死在了這位能夠在組織內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家伙頭上。
“好久不見！”
就在這時，那邊穿著風衣的j沖著殷斷武抬了抬手。
其實殷斷武并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他會讀唇語，他是通過唇語判斷出來這家伙說了些什么。
不過j的嘴沒停，打完招呼之后，他突然又是用手比劃了一下，做了個小人走路的動作。
左手兩根指頭模擬小人走路，然后右手比劃槍型。
旋即比劃槍的那只手微微一翹。
嘴里配音！
“piu~”
左手比劃的小人就像是被子彈擊中，立馬躺下。
“‘崢’，gameover。”
看到這混蛋最后的臺詞，殷斷武頓時氣的怒目圓睜。
他清楚，林助理既然已經清楚了全部還反水出賣了自己，j肯定也明白了自己和方墨侄子的關系。
殷斷武額頭上青筋跳了跳。
這個牲口。
果然是他動的手。
“我看你這只手，是真的不想要了。”
一念至此，殷斷武深吸一口氣。
他心臟不好，清楚知曉j就是要激怒自己。
他沒上當，只是蜷縮在口袋中的手掌微微握住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槍，被憤怒左右情緒顫抖的手掌不斷在口袋中摩挲這把手槍。
這槍就是下午和方墨在停車場交流的時候，殷斷武拿出來嚇唬青年的那把槍。
他盯著老j的身影，恨意滔天，真的已經到了暴走的極點。
如果這里不是大街上，殷斷武絕對不介意一槍把j殺了。
“會有機會的，雜種，你對方墨動的手，就應該他自己親手來手刃你。”
“等著，你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殷斷武咬著牙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沒有再繼續跟j墨跡。
他甚至都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冷冷的收回了視線，便是轉身離去。
不遠處靠在便利店門口的j再度玩味一笑。
“k，你不會以為只有你能看得懂唇語吧？”
“讓‘崢’自己親自來報仇這種傻逼發言你也能說的出來？”
“你不僅有心臟病，意淫癥也挺嚴重啊！”
“一個死人怎么來找我復仇？化作鬼魂半夜敲我家房門嗎？哈哈哈哈……”
……
今天的港城格外不太平，這座城市很大，但是平日里類似于爆炸起火之類的大型事件一兩周也才只有一次而已。
然而今天卻是離譜地傳出來了好幾例。
凌晨三點，港城人民醫院太平間起火，再度引發熱議。
因為沒有人員傷亡，倒是沒有引起官方注意，只是網友卻炸開了鍋，一個個發揮奇思妙想，調侃著港城今日的不太平。
【好家伙，太平間著火，這下倒是給家屬們省了火化費用了】
【樓上的哥們過分了，不要隨便開死人的玩笑】
【尊重逝者懂不懂？】
【錯了錯了，兄弟們，主要是太平間這種陰氣很重的地方能夠燒起來我是真沒想到】
【廢話，你家也陰氣重，你要不試試把你家窗簾點了，看看你家能不能燒起來？】
【樓上的哥們戾氣怎么那么重？你不會就有家人在第一醫院的停尸房吧？】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讓你上網不是來當小丑發揮你那約等于無情商的，老子還說你全家都在停尸房呢】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可能是因為牽扯到了醫院，太平間這么幾個關鍵詞。
雖然這條新聞熱度一般，但是評論區卻是莫名的烏煙瘴氣。
導致港城很多報道了這則新聞的媒體官方，都不得不控評。
那幾個報道了這則新聞的官方媒體焦頭爛額，再不控制這些網友的評論，今晚估計都有義憤填膺的網友來把他們編輯部給燒了。
他們也不理解為什么報道這么一則事情，會引起網友們這么大戾氣。
似乎是有水軍在評論區帶節奏啊！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二點半，那些疲憊的媒體才得到了另一則新聞。
「爆！昨天凌晨四點，港城飛鳥碼頭浩正鋼鐵廠一艘貨船被劫持，駛離了港城」
這則新聞明顯更加吸引關注度。
畢竟事情涉及了身為港城炙手可熱的明星企業，浩正鋼鐵廠。
熱度飆升的速度很快，有記者想要聯系浩正鋼鐵廠的殷總進行實時專訪，卻被告知。
殷斷武并不在公司，已經前往櫻島出差了。
“你們說怎么會有人大半夜搶劫浩正鋼鐵廠的商船啊？”
“缺錢了唄！”
“缺錢就能搶劫浩正？大哥，浩正每年投入安保都有幾千萬，你們以為是吃干飯的啊？說搶就搶了？”
“媽的，起猛了，搶劫一個頂尖企業的商船這種事情，還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這也太離譜了吧，兄弟們。”
“好家伙，浩正鋼鐵廠的貨船這么好搶嗎？兄弟們，我有一個很可拷的想法。”
“樓上說這話的語氣有些危險，建議嚴查。”
“高薪誠聘敢死隊勇士，今晚和我一起再去一趟白鳥碼頭，不為賺錢只為理想。”
“？？？”
“兄弟們，我還有點事，先下了，晚上白鳥碼頭見。”
“？？？”
顯然浩正鋼鐵廠這個瓜比起半夜太平間起火什么之類的更大。
不管那些網友是口嗨還是打算玩真的，起碼在網上很多人的認知里，都是頭一次知道原來浩正鋼鐵廠的安保這么差。
浩正鋼鐵廠僅憑一己之力，就被罵上了熱搜。
緊跟浩正被搶商船之后的一條熱搜，就是專家討論關于財富過度膨脹的殷總殷斷武本人，是否有重視過安保問題。
甚至還有無數專家給出建議，認為浩正鋼鐵廠被搶并非特例，而是已經有了先兆。
從這件事開始，甚至還深度批判了浩正鋼鐵廠的企業文化。
很多專家站出來強烈建議殷總在賺錢的同時，認知也要跟上。
不要覺得自己是港城一家頭部企業，就可以目空一切。
必須重視安保方面，不然和浩正有合作那些企業的利益該如何保證？
浩正無法保證安保的情況下，又如何走的更遠？
這件事的熱度徹底蓋過昨夜的太平間起火事件！
但也讓不少敏銳的媒體人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因為到第二日傍晚，身為浩正鋼鐵廠董事長的殷總殷斷武，以及浩正的公關部門，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去制止這場輿論的發酵。
與此同時，在港城某個小房間中，十四五歲的少年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刷新的評論，每分鐘都有成百上千條新增。
總算是松了口氣徑直靠在了電腦椅上癱軟了進去。
“這下就徹底跟他們兩清了！”
李文哲自言自語了一句。
沒錯，這件事背后的推手其實是李文哲，那個方墨在江城掃墓時候遇見的小小少年。
他腦袋后仰靠在了電腦椅上，一時間也是沒弄明白為什么那個自稱老k的家伙會突然讓自己推動浩正鋼鐵廠這件事的熱度。
難道他跟浩正鋼鐵廠有仇不成？
“算了，不管這些了，反正無論如何，我的任務是完成了，老子徹底自由了……”
李汶翰想到這里，心潮澎湃之下激動的歡呼了一聲。
誰知道聲音落下，突然驚動了客廳中的父母。
脾氣火爆的母親一腳便是踹開了他的房門，冷著臉罵道；
“嚷嚷什么嚷嚷，讓你復習你在這里干什么？”
“好你個李文哲，你小子竟然背著我們偷偷玩電腦……”
她老媽臉色一沉，看到亮著的電腦屏幕，頓時怒不可遏。
李文哲見狀，嚇了一跳，手指快速的從編程系統切回win10桌面。
誰知道系統剛一切換回去。
李文哲自己先愣住了，屏幕上映入眼簾的是兩個身材豐滿的泳裝美女。
他這才想起來，昨天練習‘軟件硬化’功能的時候忘記了關閉網址。
此刻，他老媽已經站在了身后。
李文哲不用回頭，都能猜到身后母親此刻是什么表情。
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心中一個坦白的念頭閃過。
他頓了頓，一念至此便是扭頭沖著母親一臉嚴肅的說道；
“媽，有件事我想了很多，我覺得不得不跟你們坦白了。”
這話一出，他老媽子緊了緊手中的雞毛撣子，瞇著眼睛等著他開口。
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生出來的這個小流氓，會怎么給自己解釋關于大半夜騙父母在復習，實際上是在瀏覽黃色網站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不好好解釋清楚，她不介意讓兒子體驗一下男女混合雙打。
下一刻，李文哲清了清嗓子說道；
“其實我就是傳說中的電腦天才，之前一直用普通人的身份跟你們接觸，是害怕嚇到你們。”
“你們的兒子十分優秀，已經不需要再繼續念書上大學了，我可以肩負起更多的社會責任和家庭責任，比如加入龍組，龍組您聽說過嗎？”
“就是華夏國安的龍組，里面全是頂級的黑客高手，還有黑客之王‘崢’坐鎮。”
“牛逼的一批！”
話到這里，李文哲表情越發狂熱；
“我這種水平進去，怎么說也只會僅次于龍組的二把手‘軒’。”
“所以我決定了，明天就退學，學校的知識對我而言還是太簡單了一些，而且很低端。”
說著說著，李文哲興奮了起來；
“我在其他的地方有更好的發展，比如華夏國安的龍組，我不一定就不能復刻‘崢’的成功，說不定未來十年后，又是一個傳奇的誕生。”
話罷，李文哲看了一眼母親。
自己親媽身軀莫名其妙顫抖了起來，眼中怒氣越發濃郁。
“咦！媽，你怎么了？難道是太激動了？”
“怎么都開始抖起來了？”
“沒事的，雖然我是電腦天才，但我依舊還是你們的兒子，跟我相處，不用太有壓迫感，我是一個很平易近人的天才。”
“不過有我這樣的兒子，的確是值得炫耀和驕傲的一件事情……啊，媽，你怎么動手打人啊！”
話到最后，李文哲還沒來得及繼續洋洋得意的裝逼。
他老媽的雞毛撣子，便是打在了自己屁股上。
啊——
慘叫聲響起，屁股上挨了一下，李文哲捂著屁股一臉氣急敗壞的怒目瞪著母親。
他滿臉難以置信；
“啊！老媽，你知道你在打未來的黑客之王嗎？”
“你知道把我打壞了，華夏國安未來會喪失一名天才的國寶級少年嗎？”
他老媽冷笑一聲，緩緩抬起手中的雞毛撣子。
“黑客之王？呵呵，我讓你黑客！”
啊——
“我讓你龍組。”
啊——
“我讓你國安。”
啊——
“還黑不黑？”
啊——
“你看我的雞毛撣子黑不黑？”
啊——
“你看我下手黑不黑？”
啊——
半晌之后。
“別打了，媽媽我錯了。”
“我再也不看黃色網站了。”
最終這個自詡未來能夠成為龍組頂梁柱的少年，在母親的一頓胖揍之下，面對威逼利誘，不得不乖乖跑去做功課。
并且還要一邊流眼淚，一邊將自己電腦硬盤里那些‘學習資料’通通刪除。
他母親生怕兒子繼續誤入歧途打著查資料的名義玩電腦，甚至還把電腦從李文哲的臥室給搬了出去。
李文哲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出錯了？
明明自己的偶像‘崢’也是和自己一個年齡的時候成立了龍組。
為什么他可以走進國安的視線，而自己只能在這里憋屈的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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