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若是秦聿珂沒有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她見到自己主動下鄉探看,絕對激動得不顧旁人撲上來。
如今,她恨不能躲著他走,除了她心中有愧,高展鵬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謝謝同志的急件,”他沖著魏思雨淡淡地頷首。
高展鵬轉身走到門前,咚咚敲了兩下,聲音又恢復到原來的溫和,可是他眸子里滿是厭惡和悔意。
厭惡自己喜歡的女人被人給用了,悔恨自己與她談了兩三年戀愛,竟是沒將人給上手,哪怕親個嘴都沒有!
“阿珂,我剛上班一年多,請假不容易,咱們好不容易見面了,不要將時間浪費到賭氣上好不好?”
“天色不早了,你能找車送我去鎮上招待所嗎?”
“你也開份介紹信,明天咱們在鎮上逛逛,后天我一早就得坐車走……”
“我很想你,難道你真沒有一點想我嗎?”
秦聿珂眸子微微一轉,隔著窗戶說:
“高同志,既然時間緊張,去什么鎮上呢?”
“我們這里的鎮太小了,就一家供銷社,還沒我們院子大呢。”
“不如你在男知青那屋子里湊合下,反正夏天不冷,隨便誰勻給你一床被單就夠了。”
“再說了,我一個女同志送你去鎮上,合適嗎?”
“你真當自己是大家少爺,出門還需要丫頭伺候?”
高展鵬緊握著拳頭,故作傷心道:
“阿珂,難道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我就想單獨跟你呆一天,不去逛街,只說說話也行啊。”
“以前都是你在我耳邊有說不完的話,如今我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秦聿珂低垂著眼瞼,或許他這傷心中有那么一兩絲的真心,可惜那位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傻姑娘,永遠都不在了!
“高同志,這里不是京都,大家伙對于男女之事看得很嚴。如果我今天跟你去了鎮上,明天可能就要被掛牌子游行了。”
“你但凡為我考慮一分,都不該提這么過分的要求!”
高展鵬咬咬牙,“那我們出去走走說說話總可以吧?”
秦聿珂勾著唇角,從箱子里翻騰出一包東西,放到碗中,又用壺里溫熱的水沖開。
盧子雯好奇地張嘴無聲地問道:“珂,這是什么?”
“巴豆粉,”秦聿珂悶笑著給她咬耳朵。
“他既然有一肚子的話說,我又沒那個耐心,就讓他泄泄,省得他再動什么歪腦筋!”
盧子雯也跟著捂著嘴悶笑不已,沖她伸了個大拇哥。
從這也看出,好友對這位所謂的前男友,并沒有什么情誼了。她高拎的心,緩緩落下。
說實在的,這樣自以為是的男人,真只有眼睛被糊住才能看上。
秦聿珂又放了一捏紅糖,攪拌均勻后才打開門低垂著頭,悶悶地舉起手里的碗,說:“你一路趕過來很著急吧,先喝碗水潤潤喉嚨。”
說著她繞過他,徑直往外走去。
高展鵬面上一喜,暗道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動物,趕忙將碗里的水一飲而盡,那甜絲絲的味道也浸到心坎兒里。
他將碗放到窗臺上,大步跟上。
“阿珂,我不知道你下鄉條件這么艱苦,很抱歉沒能早點來看你,我也,我也沒抗住我媽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松口相親了。”
“我向你賠不是,不過這次啊,你盡量爭取下返城,我繼續以工作的原因拖下家里。”
“咱們的感情一路走來太艱難了,我割舍不了,錯過你,我肯定悔恨一輩子的,我相信你也是這樣。”
秦聿珂無奈地說,“可是返城機會太小了,沒有兩三千的投入根本拿不下來。”
“我各種方法都嘗試過了,壓根不行,如今能在公社上班,不需要下地干活,也不用頂著大家嫉恨的目光,我已經很滿足了。”
“高同志,我們好聚好散吧,給彼此留個體面,行嗎?”
高展鵬連連搖頭,“不行,當初是你追的我,這會兒怎么能說放手就放手呢?”
兩人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著,這里樹高且密實,只是地上有著樹上掉落下的“油污”,走過去都粘在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高展鵬低頭看看自己的皮鞋,腳底下全是油,走一步路都能感受到粘連的滋味。
秦聿珂輕笑聲:
“可是我回不去了啊,你等得起,你家里人等得起嗎?”
“高展鵬,我們現實點行嗎?”
高展鵬望著陽光透過樹枝,斑駁灑在她身上,心心念念的美人近在咫尺,周圍又安靜得緊,似是天底下就剩下他們兩人。
步入社會后,同伴之間的話題都變了,而且他偶爾下夜班在路旁,撞見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這會兒一切都在他腦海中發酵,呼吸都不由得變重了!
他一步步沖著秦聿珂逼近:
“阿珂,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呢?”
“我除了你,誰都不要……”
說著他便要伸手去抱女人,可是秦聿珂靈巧地躲過去,還笑著哼道:
“你真非我不可,那怎么就抵抗不住你媽的脅迫?”
“誰真舍得為這事傻傻地上吊,還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你但凡心里有我,都不該拿這可笑的理由給我寫信!”
而這封信偏偏就是壓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若是男人,是君子,那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得認,哪能再厚著臉皮將一口唾沫一個釘里的唾沫再吞下去?”
高展鵬覺得兩人太久沒見,她的聲音和嬌俏的模樣,都太勾人心了。
聽得正好,結果她來了這么一句……
反正他好不容易下鄉一次,沒得到真便宜怎么行?
是以他也顧不上臉皮,直接輕笑聲沖著女人撲過去,可能這是他唯一一次機會了。
結果他跑了沒兩分鐘,肚子就開始翻江倒海地鬧騰起來,而且隨著他跑步使勁,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林子里響起。
秦聿珂一愣,特別不客氣抱著樹開始笑,“哎呦喂,高展鵬,一年多沒見,你都這么豪放了嗎?”
高展鵬滿臉漲紅,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后面,可是那惡氣太過兇猛,不是常人能忍住的。
又一聲巨響飄蕩在林子里……
“我,我可能吃壞了肚子,茅廁在哪里?”
秦聿珂沖旁邊指指,“林子外就是……”
她還沒說完,那高展鵬就撒腿跑起來。
秦聿珂慢悠悠地背著手往那邊走,選擇一個上風向蔭涼地站著。
這時候盧子雯也按捺不住小跑過來,驚奇以及幸災樂禍地問道:
“這么快就奏效了嗎?”
秦聿珂笑著點頭,“那可不,老祖宗傳下來的方子,威力能一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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