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一人一拳,誰敢來戰 > 第938章 民國舊事:縱是冷漠也風流34
  盛夏氣節,梅子黃時雨紛紛,煙霧連綿天青色。

  天色微沉,烏云蓋頂,有雨將至。

  北城,火車站。

  一道穿著淺灰色中山裝的身影拎著一個箱子,緩緩隨著人流下了車。

  偌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下巴有微青的胡茬,風乍起,吹動了帽檐,露出鼻尖右側一顆較大的黑痣,他抬手壓下,緩緩理了理領口。

  暉秋樓。

  頂樓。

  屋內陳設幽靜典雅,偶爾聽得到窗外風聲颯颯,蒙上一層安靜的壓抑。

  男人坐在黑檀木椅上,耐心等著人到來,有人如時赴約。

  他看到來者,主動站起身來,伸出手,露出笑意。

  “四爺。”

  那人低沉嗯了一聲,掃過男人伸過來的手,一手從容抻了抻軍裝袖口。

  他這掃一眼,身后的副官立刻上前,跟男人握手,相互問好。

  男人一笑,毫不介意。

  傅容珩踏步落座,輪廓沉在窗外多云蕭索的陰天中,側影挺拔而深刻,似落座于山河人間。

  “記得上一次見到四爺,還是八年前,在會汌。”

  男人名叫做覃文昌,是會汌的高級官員,地位很高,此番來北城,是特意來見傅容珩。

  他給傅容珩斟茶,意味深長的笑道:“真遺憾當初,沒能跟四爺打聲招呼,好在今日還能有機會續上緣分。”

  傅容珩臉色未變,聽到八年前也沒什么反應。

  “覃先生不惜長途奔波來到北城,應該不是與我敘舊。”

  覃文章正色:“雖然現在會汌與中驥省多有摩擦,但我還是希望能與您交好。如今亂世之下人人自危,戰火不斷,只求自保。”

  “我手頭有個大項目,想與四爺合作,倘若成了,那就是天大的好處。”

  傅容珩指骨輕叩,背抵著椅背,不露聲色的玩味:“什么好處。”

  覃文章微微一笑,將茶盞往男人面前輕輕一推,做了個請的手勢。

  “說來也怪,四爺聽說過前些日子,我們會汌的生化研究基地夜里遭人襲擊嗎?來者不明,到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

  “我想說的項目,就與這項研究有關,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實驗方向。”

  傅容珩看著他的動作,嗓音清寒平穩,令人琢磨不透:“倘若如此,那基地的安保系統還真不令我放心。”

  覃文章啞然:“聽聞四爺當日還為女色一擲千金,隨心所欲,那么大的手筆,卻不想我們這邊忙的焦頭爛額,真是羨慕!”

  雨前的風從開著的窗灌進來,映出黑檀木椅上的半邊挺拔身形,軍裝一絲不茍。

  那把玩著杯盞的手指骨節線條有棱且硬,動作莫名透著意興闌珊的消沉。

  他聞言,但見嘴角溢出一絲極淡的笑,顯貴,卻輕蔑,坐于浩浩山河,言語間透出骨子里的恣肆瀟灑。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覃先生。”

  他說這話,那種權勢侵養出來的負心薄幸,更加濃郁,在皮也在骨。

  越冷漠,越放縱,令人驚心。

  覃文章愣了一瞬,拍掌,哈哈大笑:“不愧是傅四爺,當真風流!只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傅容珩卻不接話,沒那個興致,一手扣好袖扣,臉上最后一絲笑意也淡去,仿佛從未出現,眉骨冷冽雋永,更加望而生畏。

  他微側著臉,在影影綽綽的暗色下,側臉線條流暢至突出的喉結,被軍裝領口收束,長腿交疊,透著令人沉溺的英挺,能收能縱。

  覃文章暗自咋舌,這副皮相與骨頭,倘若糜爛墮落于女色,得禍害多少人,溫柔的情欲于他而言,一切還不是輕而易舉,唾手可得,只看他愿不愿意。

  覃文章當然不關心傅容珩睡不睡女人,他只在乎當一個人有了欲望,就有弱點。

  刀槍不入,那才麻煩。

  覃文章笑意漸深:“花楹姑娘神通廣大,我還真想一睹真容,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絕色,才能讓冷情如傅四爺這般上心。”

  傅容珩眼神微涼,掃了覃文章那一眼,那一眼不蘊含任何情緒,卻已冷的徹骨,他聲音徐徐,寡淡。

  “覃先生對我的私事這么感興趣,不如我現在請你一去觀賞如何?”

  覃文章臉色微變,知道自己犯了禁區,傅四爺談起公事,最厭過問私人領域:“覃某不敢。”

  他說起正事。

  “實不相瞞,我們在會汌的生化研究已經持續了十年之久,包括在其他省份都有我們的基地,取得的成果也是巨大的。很多人都無法理解我的計劃,認為這喪心病狂,但是四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您也應該明白……”

  傅容珩雙目微闔,聽的平淡,不表露態度。

  涼風刮得梅子樹左右搖晃,涼氣提前席卷北城。

  這場雨,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下。

  懸在人的心尖上,令人提心吊膽,也不給個痛快。

  這盞茶喝了半個時辰。

  傅容珩還有其他事,行程排得緊,掐著時間離開。

  覃文章追問:“四爺當真不考慮嗎?我們可以先從一間實驗室開始,等四爺見到了好處,恐怕就不會再這么想!”

  傅容珩腳步沒停,向外走去,軍裝的紐扣嚴格扣到最上方,在外永遠正經矜貴,不行差走錯。

  “不必,八年前已經見過了。”他背對著覃文章,看不清臉色,平靜有力的吐出四個字。

  “民不聊生。”

  砸在人心尖。

  震顫。

  雨終于落了下來。

  覃文章不善罷甘休,他不會白來一趟:“我會在北城停留幾日,四爺隨時可以改變主意,我恭候四爺大駕光臨。”

  走出了暉秋樓,涼氣襲來,大雨磅礴,天地都成了灰蒙蒙的暮色,仰頭不見天明。

  副官為傅容珩撐傘,低聲:“四爺如何打算?”

  傅容珩雖然沒有表情,但馮凌志能感覺到他的心情算不上好,甚至如這天,有些陰。

  傅容珩的面容隱在傘檐下,那雙眼深不見底,信步往前走。

  “去長晟山。”

  “盯著他的動向,有事找我匯報。晚上讓梁商君過來見我。”

  馮凌志說是,都記下來。

  傅容珩沉吟片刻:“還有,花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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