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伊哈羅德清了清嗓子,聲音渾厚,理性的幫她分析。
“凱莉,趁現在休庭,撤訴吧!鹿家那邊已經掌握寧承旭是私生子的確切證據,一旦曝光,這對你對我對皇家,都是百害而無一利,如果國王知道,也不會贊成你裁決鹿笙歌的。”
長公主更生氣,兩只眼睛直冒兇光。
“憑什么!鹿笙歌這個賤女人,殺了我兒子就該一命抵一命,以為用這些陳年舊事威脅我,我就會就范?他們做夢!”
“我必須為阿旭討回公道,曝光皇室丑聞又如何!哪怕魚死網破!我也要告到底!”
蓋伊哈羅德勸不動,沉下臉色,不再言語。
……
周小晴剛從洗手間出來,走在過道上,就被寧承恩的人帶走了。
她被帶到隔壁酒店,一把推進了寧承恩的房間,跌了幾步才站穩。
寧承恩正悠閑的坐在窗邊,點著雪茄。
朦朧的煙霧下,依然遮擋不住他琥珀瞳仁下的憤怒。
“原來你這么快就同意回寧家,是為了幫鹿笙歌找證據。”
他聲音冷冽,房間里的煙草味混雜著他身上威脅的氣息,壓得人快窒息了。
周小晴深深吸氣,忍住他帶來的壓迫力,硬著頭皮點頭,“沒錯。”
啪嚓——
一聲巨響。
她剛答完,寧承恩手邊的茶杯朝她飛過來,瓷片在她腳邊碎裂。
周小晴后退兩步,才避免被茶杯濺傷。
寧承恩瞪她:“鹿家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樣為那邊賣命,不惜算計自家人!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末尾那句話重傷了周小晴,她堅毅的對上寧承恩壓迫十足的目光。
“我是養不熟,我也知道寧家所有人都不歡迎我,你們雖然是我的親人,卻比陌生人還要冷漠。笙歌雖然跟我不是親姐妹,可她對我卻是全心全意的好,如果不是她,我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你聯合長公主要裁決她,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寧承恩冷笑:“她對你再好,也是看你有利用價值罷了,這世上還能有比親人更親的?她親手殺了你四哥!就算寧承旭是私生子,也算半個寧家人,不可能任由鹿家欺凌!而且,一旦鹿家曝光寧承旭的身份,寧氏企業會因此受到多大損失,你明不明白!”
“對不起,恩爺,我只認笙歌。”
周小晴紅了眼眶,朝他深鞠躬,“我對你,對寧承旭,對寧家都沒有一點感情,恩爺如果介意,我的回歸宴可以取消,就當恩爺沒有找到失蹤多年的妹妹。”
寧承恩掐滅了煙頭,鳳眸微微斂起,叫人看不出情緒。
臨走前,周小晴最后落下一句,“恩爺可能不明白笙歌對我來說的意義,我情愿不做寧家女,也不會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
……
似年開車,帶著痊愈的紀御霆火速趕往鄉下。
簡屋瓦舍里,男人剛剛醒來。
他胸口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隱隱透著血跡,嘴唇烏白,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湛藍如星辰寶石的鳳眸,吃力的抬起,睫毛輕輕顫著。
他微微偏頭,一眼就看到坐在床旁邊椅子上的紀御霆。
“你?”
紀御霆把玩著手上的腕表,黑眸沒有看向他,語氣淡淡的。
“連笙歌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她太緊張了,開槍的時候手抖了,子彈沒能打中你的心臟,偏了兩厘米,也沒有波及動脈。”
“為…什么……”
寧承旭虛弱的問,內心不解。
就算笙歌沒能讓他一槍斃命,但失血過多也是會死的,紀御霆只需要見死不救,他依然是回天乏術。
還是說,他救活自己,是為了能再悄悄折磨自己?
“為什么要救你?”
紀御霆明白他想問什么,輕笑一聲:“這半年來,我因為你病痛纏身,幾次與死神擦肩,但我同樣也在你身上施加了一樣的痛苦,重刑之下,你幾次差點沒挺過來,既然你交出超級病毒藥清,如今我身體痊愈,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
寧承旭微怔。
他竟然說了和笙歌當初差不多的話!
明明他們都是一樣嗜血無情,是水火不容的情敵,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紀御霆怎么會輕易肯放過自己?
寧承旭支起身子,靠在床頭,“你知道的,我交出藥清,不過是因為笙歌,我根本就不想救你,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我知道。”
紀御霆眸色平和,表情淡淡的,“這件事上,你是想成全她,而她向你開槍,除了成全你一心求死,其實也是在成全我,怕我難做而已,現在我成全你,我放過你。”
寧承旭震驚的看著他。
“紀御霆,你應該了解我,如果我們換個位置,如果現在是你落在我手里,我一定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你!”
“可惜,沒有如果,你也沒有這個機會讓我成為階下囚,是原諒還是繼續怨恨,選擇權在我手里。”
他那雙黑眸似笑非笑的盯著寧承旭,有著與生俱來的傲氣和矜貴,仿佛泛著灼灼的幽光。
他的五官真的很帥,盡管曾經因為臉部燒傷,做過換皮手術,那張臉依然俊朗得不像話。
那雙黝黑的墨眸,除了有著手握權柄的狠辣,還正氣凜然,對笙歌更是刻入骨血的寵溺和疼愛。
寧承旭釋懷的笑了。
“我認輸,我總算知道她為什么會選你了,在某些方面,我的確不如你。”
紀御霆唇角微勾,拍了拍他的肩,語氣逐漸凝重。
“旁的先不提,說正事,你母親以為你死了,將笙笙告上國際法庭,要求當庭裁決她。”
寧承旭的神情跟著嚴肅起來,“母親不達到目的,是絕對不會收手的,這樣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
紀御霆點頭,“所以這件事,只能由你來解決。”
兩個男人的目光再次對視,沒有了前幾次的爭鋒相對。
因為笙歌,他倆曾經是彼此仇視的情敵。
而這次。
也是因為笙歌,他倆卻意外的握手言和,焦急的商量解決對策。
……
休庭時間已過。
長公主這邊并沒有撤訴。
所有人重新上庭。
原告方揪著笙歌開槍打死寧承旭的事,死不松口。
“法官大人,我方認為被告人在藍斯查爾斯先生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開槍射擊,這算偷襲,是蓄意謀殺!我方原告人作為養母,已經盡心竭力做到最好,被告人卻污蔑她不夠盡心,毫無悔意,實在可惡至極,希望法官大人從重判處被告人!”
被告席這邊的律師,一片寂靜。
因為笙歌休庭前,在法庭上說的那番話,完全打亂了他們事先設計好的所有計劃。
長公主瞪著笙歌,恨得咬牙切齒,“鹿笙歌,不管你再怎么偷換概念,你開槍射殺查爾斯是事實,這件事上你無從辯駁!你認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