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里的氣氛,因為笙歌一番話再次變得微妙。
紀星暉堅決不承認,“我沒有!爺爺我真的沒有和誰勾結害紀御霆,今晚是他故意在祠堂陰我!”
紀老爺子虛弱的半倚在床頭,他將幾個小輩的表情,分別看了一遍。
作為年輕時,混跡軍界和商界的領隊人物,他縱使生病,思路遲緩,也很快就發現這件事情并不簡單,里面別有門路。
而且這些話都是由笙歌說出來的,甚至還牽連到笙歌。
那么就不單單只是紀家的事,也涉及到鹿家。
就不只是家事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看向笙歌,“笙歌丫頭,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你打算怎么處置?”
笙歌溫柔的微笑,語言卻是犀利的:“這件事就看爺爺是想公了,還是私了?”
紀星暉聽得眼前一亮。
還能私了?
鹿笙歌原來是過來給他們助攻的?
受傷的大腿在跪著的姿勢,疼得快呼吸不暢了,紀星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紀勇眼尖的發現他狀態不對,趕緊上前扶住他。
正好紀家醫療團也在,可以給他包扎一下。
紀勇請示了紀老爺子后,將紀星暉帶到旁邊椅子坐下。
床頭這邊,關于紀老爺子受害這件事還在商量。
紀老爺子問:“公了是怎么辦?私了又怎么辦?”
“公了,那就按照似年搜集到的證據,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乖乖到高階監獄服刑,紀星暉對國調局局長舉槍,試圖槍殺,這不是一件小事。”
笙歌說完的瞬間,紀星暉立刻在后面大喊:“不可能!我死也不去高階監獄!”
紀御霆看他還有心思說話,沉著臉,冷面無情道:“不準給他用止疼藥,讓他多疼疼,長長記性。”
“是,御爺。”
紀星暉面白如紙,冷汗如雨下,攥著椅子扶手都要攻擊紀御霆兩句,“紀御霆,你就這么想我死?啊!疼疼疼!”
醫生用棉簽沾取酒精,碰到傷口的瞬間,紀星暉不停哀嚎,瞬間沒了氣焰。
笙歌懶得理他,繼續說:“爺爺,私了的話,就按照紀家祠堂的規矩,罰訓鞭。”
紀勇說:“那要不然就抽阿暉十下訓鞭,我想他下次一定不敢了。”
笙歌訕笑:“才十下鞭子,二叔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紀星暉戕害爺爺,怎么也得三十訓鞭吧?他因為這件事害我被JC局扣留,又是十訓鞭,他對掌權人不敬,甚至舉槍,給他按最輕了算,二十訓鞭。”
她星眸嬌俏,蔥白手指悠閑的比劃了兩下,裝作數數,“那就是六十訓鞭,如果紀星暉挨得住,那就私了。”
紀星暉本人,因為沒有止痛針,已經疼得精神恍惚,笙歌他們后面在講些什么,他完全沒心思,痛到聽不進去。
紀勇站出來反對,“阿暉他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又受了槍傷,別說六十訓鞭,連三十訓鞭都挨不住,你這是想要他的命?”
笙歌笑:“當初紀御霆因為把全部身家,包括紀氏集團的股份,都給了我,就被紀星暉叫囂著翻倍罰,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險些真抽他八十訓鞭,原來二叔當時也是想要他的命?”
紀勇喉頭哽住,愣了半天才說:“這兩件事性質不一樣。”
笙歌順勢接話:“確實不一樣,紀星暉這件事的性質,比紀御霆當初惡劣多了,可我沒算翻倍吧?六十訓鞭,按紀家規矩辦罷了。”
紀勇無言以對。
公了,送高階監獄服刑,至少十年起步。
私了,到祠堂被抽六十訓鞭。
不管選哪一條路,紀星暉幾乎都是個死字。
紀勇不想跟她聊了,將視線重新聚集在紀老爺子身上,“爸,您說句話呀,真要是按照這兩種方法辦,阿暉命都沒了!紀家年輕一輩里總共都沒幾個獨苗苗,您真的舍得眼睜睜看著孫子去死嗎?”
紀老爺子年紀大了,不管事了,他不再像年輕時候那么紀律森明,臨到老了,他只想看著兒女們健健康康,在膝下成群。
紀星暉或許是有錯,可看著他去死,又做不到。
一番斟酌之下,紀老爺子將目光看向紀御霆,“阿霆……”
他還沒開口說,紀御霆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爺爺舍不得,畢竟是親孫子,這件事,我可以退一步。”
紀勇眼前一亮,忙不跌的恭維他:“御霆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這件事不如就……”
他打斷紀勇的話,“還有第三種處理方式,公了和私了之間,折中來辦,等紀星暉腿傷好的差不多了,抽三十訓鞭,送高階監獄服刑五年,兩項懲罰同時都不算重到害了他的命,這是我唯一的退讓。”
紀勇:“……”這不就變成兩樣都要受,里外都是折磨!
“阿霆你……”
紀御霆面不改色,態度堅決:“爺爺,紀星暉是個成年人,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必須要讓他知道錯,這兩樣懲罰都不會太重,我會讓人控制分寸,留他一條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紀老爺子知道他已經退讓到極限了。
一聲嘆息后,紀老爺子縮進被窩里,“好了,這件事我不再參與過問,你是掌權人,都按你的意思辦。”
紀勇:“爸!”
老爺子閉上眼,不想聽,“我累了,想休息,你們全都出去。”
連紀家醫療團都被他趕走,連梨叔都沒留下,所有人都前前后后出了主臥,關上門。
紀星暉意識昏沉,被紀家醫療團的醫生扛著走,紀勇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幫扶著。
紀御霆和笙歌并排走在過道上。
直到完全離開了老爺子休息的這層樓,紀御霆才說:“我會履行剛剛對爺爺的承諾,三十訓鞭,送高級監獄服刑五年,已經是我的底線,紀星暉的腿傷,我給他一個星期的恢復期,到時候來履行懲罰。”
畢竟還有一個星期,紀勇瞪了這對夫妻倆一眼,什么都沒說,幫扶著已經徹底疼暈的紀星暉,快速離開了老爺子的別墅,回家養傷。
大深夜,蟲鳥鳴叫。
因為處理這些破事,笙歌睡意全無。
她主動牽起紀御霆的手,十指緊扣。
寶寶們已經睡熟了,笙歌不打算上去打擾他們的睡眠,跟紀御霆直接出了老爺子的別墅。
似年就在他倆后,屁顛屁顛的跟著走,雖然知道前面在撒狗糧,但已經看過多次的他,心頭毫無波瀾。
黑漆漆的夜色下,紀家小巷子里的路燈昏黃幽暗。
三人穿梭在小巷子里,似年以緩慢的速度跟著,和前面撒狗糧的倆人稍微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一直走到御笙小筑。
剛到門口,笙歌看到路燈下,有個女孩站在原地,似乎是刻意等他們。
是榮小夏。
看到笙歌和紀御霆回來,她連忙上前,“笙歌姐姐,御爺果然回來了,那似年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