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低低的問:“余嬸是嫌我煩了嗎?”
余嬸一愣,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別多想,“我怎么會呢,妹子一來,我的生活有趣多了,只是……”
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余嬸想了想才說:“只是覺得我這里太寒酸簡陋,會委屈到你這樣的千金小姐。”
笙歌笑,“不委屈,上次余嬸說,你的丈夫和兒子都去城里賺錢了,每年過節才回來一次,我也想多陪陪你。”
跟她聊聊天后,余嬸明顯沒這么緊張了,“笙歌妹子你真好。”
笙歌臉上掛著微笑,繼續試探問:“在救了我之前,余嬸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居住在這里,真的不會覺得孤獨嗎?如果余嬸愿意,可以跟我走,我帶余嬸進市里找到丈夫和兒子。”
余嬸幾乎不考慮她的提議,果斷搖頭。
“這里是我的根,他們都不再,我要替他們守好這座山。”
“可是……今天山里出現槍響,這里已經不安全了。”笙歌擔憂問。
余嬸還是堅持搖頭,這次沒有多說什么,“妹子你就別管了,我哪怕死,都要死在這里。”
笙歌不再多問。
想起之前在里屋泥地下面看到的黃金,她眼眸暗了暗。
簡屋院子外,紀御霆其實一直沒走。
破房子不太隔音,笙歌和余嬸的交流,他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女人,還是沒什么身手的山村婦女,常年累月獨居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真的不會有什么問題?
他深蹙起眉,打算有空趁機進里屋看看,有沒有關于余嬸丈夫和兒子的相片。
他守在院子里,不一會又聽見嘭地一聲槍響。
離得較遠,是從山下傳來的,但聲音依然很清晰。
緊接著,紀御霆就收到似年的電話,“哥,找到藏在樹林打黑槍的人了,我跟寧承旭趕過去時,他剛好卸掉狙擊槍準備跑路,一路追下山,剛剛那聲槍響是我開的,打在那人的腿上,他跑路的速度下降,正好被拾年帶來封山的人手圍堵。”
似年辦事一向放心,紀御霆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好,把人帶上直升機,盡快送回局里審問,避免生出變故。”
“明白。”
掛斷電話后,紀御霆又給拾年打電話,詢問了封山和搜山的情況。
“BOSS,我們一早就坐直升機到旁邊山脈著陸,封山后沒有任何人再這個時間里上過山,那個人應該早就藏在山里了,具體藏了多久,恐怕得審訊過后才知道。”
“繼續搜山,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走。”
“BOSS放心。”
“告訴我直升機的位置,我要帶笙笙離開這里。”
聽完拾年精準報點后,紀御霆掛斷了電話。
吱吖——
簡屋的門緩緩從外面打開,年久失修的門板鐵扣發出刺耳的聲音。
屋里的余嬸幾乎是立刻跑向門邊。
“紀先生,怎么樣了?抓到人沒?”
紀御霆點了點頭。
是抓到了的意思。
余嬸低下頭,長吁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可以不用害怕,正常生活了吧?都快中午了,大家得吃飯了。”
紀御霆眼眸無波,平靜的看著她,“余嬸,你就不想問我,那個藏在暗處打黑槍的男人招供了什么?”
余嬸一怔,粗布麻衣下的手捏了捏,又松開,“他招了什么?”
紀御霆唇角微勾,“還不知道,得送去國調局審問了才會出結果,不過,應該快了。”
“哦哦,這樣啊。”
余嬸又一次垂下腦袋,不知道再想什么。
幾秒后,她微笑著抬頭,“你們餓了沒?我去給你們做飯吧,等寧先生和那位紀先生一回來,咱們就吃飯。”
“不用了。”
紀御霆拒絕,“中午不在這里吃了。”
余嬸似乎聽懂了,“是打算走了嗎?”
紀御霆點頭,“是,總叨擾余嬸,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想請余嬸到市里走一趟,也請余嬸吃頓飯。”
“什么?”
余嬸一驚,怎么聽起來像要請嫌疑犯似的。
她還來不及反應,紀御霆迅速出手,一記手刀利落的劈向余嬸側頸間。
余嬸悶哼一聲,軟軟的朝后倒,被笙歌穩穩扶住。
笙歌對上紀御霆的目光,明知故問:“你干嘛?”
“笙笙剛才在田里說,就算走,也要帶著余嬸一起走,那就一起離開吧,回S市。”
笙歌挑眉:“如果我不肯跟你走呢?”
紀御霆想也不想道:“那我也打暈你。”
喲,硬氣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才打過一架,你真敢?”
紀御霆抿唇淺笑,“早上沒出手,這會就不一定了,笙笙要不要試試我的本事?”
他倆離婚期間就打過好幾次架,笙歌還挺有興趣的。
于是,她將余嬸扶到木沙發上,挽了兩圈衣袖,架勢很足。
“來吧,不是你打暈我,就是我打暈你,我們試試。”
紀御霆喉頭一哽,臉色肉眼可見的青了兩分。
打老婆,不敢的……
老婆打跑了怎么辦,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不能再丟了。
而且他手重,要是弄疼了笙歌,最后吃虧的還是他。
想到這,他長嘆一聲氣,上前兩步,輕輕抓起笙歌的手腕,彎下腰,用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拍了拍。
笙歌看著跟前一臉委屈求全的男人,忍笑:“你又干什么?”
“剛剛我說笑的,你不肯走,我絕不會對你做出任何強制性措施,如果惹你不高興,你可以揍我,我不反抗,但揍完之后,請跟我離開這里,山里不知道還有多少潛藏的人,太不安全。”
笙歌忍著笑意,板著一張臉,在他臉上捏了捏,沒說話。
紀御霆繼續勸:“我胳膊受傷了,你陪我去趟市醫院好嗎?余嬸我會送到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我們的結婚證,我也一定會給你看,如果說謊,就讓我不得好死。”
“你……”來不及堵住他的嘴,他已經發完誓了。
笙歌嘆息點頭,“好,信你。”
老婆終于肯跟他走了,紀御霆由衷一笑,“謝謝笙笙的信任。”
笙歌沒說什么,轉身去扶昏迷的余嬸。
不多時,兩人帶著余嬸坐上直升機。
紀御霆由始至終目光都在笙歌身上,那雙眼就沒離開過。
笙歌被他盯得有點不自然,轉移話題問:“紀先生,你怎么就這么確定我真的是你老婆呢?萬一我是假的,或者你認錯了人,該怎么辦?”
紀御霆目光柔和,骨節分明的指尖幫她撩了撩微微凌亂的耳發,“沒有這種可能性,這輩子我都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