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校長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
“等肖玲一走，班子成員這個一嘴，那個一嘴，說弄個這樣的人來一中，簡直是侮辱。一中不說是個個長得好，也至少不嚇人吧。
我與他們商量，說郭局長既然要調進來，我們把她放到圖書館吧。校圖書館不要拋頭露面。結果，當即有人反對。
出面反對的是常務副校長畢勝。他說，你放到圖書館，哪個學生會去借書呢，看著這張右臉還好一點，轉一下露出左臉，一個個會嚇得驚叫。
于是，大家憤憤不平。說堅決不能調進來，一中又不是養老院，50多歲了。”
陸皓明說：“你們是虛榮心作怪，想著一中各方面好，連每個人都要漂亮才行。”
田校長抱怨道：“陸局長，那你怎么把林君雨調走呢，你也不有虛榮心嗎？林君雨在辦公室，大家歡歡笑笑，學生們也引以為榮，常常說學校里有個長得像明星一樣的老師。
連家長們也要借口到辦公室去瞧瞧，我沒有要辦公室的人都長得如花似玉，不嚇人就行了。師范學校招人，也要看身高，五官是吧。為人師表，首先是指外貌吧。”
陸皓明苦笑一下：“你說的對，結果怎么樣了？”
“結果肖玲回去添油加醋，郭局長大怒，把我叫到辦公室，說必須收接。而且必須放在辦公室。連殘疾人就業，我們都要照顧。何況她是一個正常人呢。
現在正在進行互質教育，你們沒一點素質，就是要教育學生，最高的美是心靈美，以貌取人，就是缺乏素質的表現。
她還說，現在調進來的這個人（指我侄女），你們要么退了，要么自己想辦法消化。
我沒有辦法，只好讓我侄女去了圖書館。現在，我落得兩頭不滿意。郭局長說我膽大妄為，連她的話都不聽了。校里老師，班子成員說我是個懦夫。沒有骨氣。
要命的是，畢勝想當校長，當面拱火，到處煸動師生反對我，背后跑到郭萍那兒告陰狀，說我當初反對西校舍承包給郭萍的妹夫。”
聽到這兒，陸皓明吃了一大驚。
這郭萍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一中的西校舍是郭萍妹夫承包的，不僅自己，連老唐天天坐在局里都不知道，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知情了，全都蒙在鼓里。
陸皓明表面上不動聲色。問道：“那你后來怎么又承包給她妹夫了呢？”
“開始不知道是她妹夫，是別人介紹來的。后來郭萍請我吃了頓飯，把她妹妹，妹夫介紹給我。
我開玩笑說，是親妹妹嗎？她妹妹也開玩笑地掏出身份證給我看了一下，說：這個可以了吧？
但我心里還是不太相信。”
“為什么？”
“因為郭局長說她60年出生的，她妹妹的身份證也是60年，除非是雙胞胎。”
陸皓明故意不談這個事了。說道：
“田校長，一個人當領導，特別是為首的，受點委屈算什么呢。
郭局長也不能當一輩子的局長，她離開教育局，你把那個肖倩倩換到體育館去吧。體育館只要管管場內的設備和衛生。”
田校長說：“陸局長，我也是這樣想的，忍一忍，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但是，別人不讓我忍啊。
畢勝為了當這個校長，到處收集我的材料。一有時間就跑郭萍那兒。
郭萍受他的煽動，現在要調我去三中當副校長。我想來想去，只有來找你。你在局里也好，在教育系統也好，一直德高望重。研究的時候，只有你能幫我說話。
其次，大家都知道你和汪市長的關系好，高書記也很賞識你。我唯一的辦法，就是盼望你主持正義。”
田校長這么一個大男人，竟然用手去擦眼角。
陸皓明很沉著，遞了一張紙給田校長：“男兒有淚不輕彈，就為這點事，眼淚都出來了，沒點出息，我就問你一句，你在基建上收不收過她妹夫的錢。”
田校長說：“說句心里話，我一開始還是感謝郭萍的，畢竟是她提拔我來當校長，既然是她妹夫包這個工程，我沒敢收錢。就當送一個人情吧。收過一點煙酒。”
“其他方面，收過別人的東西嗎？”
田校長說：“錢，絕對沒收過，但煙酒，這種事推都推不脫。”
陸皓有說：“那你也有錯誤，她要你去三中當副職也有理由，校長，這個事我不能保你。也不能帶你去找領導。”
田校長一咬牙，說道：“那她要動手，逼急了，我也弄個魚死網破。她年齡做假。我原來不想揭破，現在可以說了，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同一年生的，只要不是雙胞胎，就是更改年齡。”
陸皓明心里大喜。
從內心上來說，他并不喜歡田校長，畢竟他是郭萍的人。郭萍有個特點，她認為自己有恩于誰，這個人就必須完全聽命，一旦有點小小的不服從，她就會無情地換人。
從田校長敘述來看，郭萍聽信了畢勝的挑撥，絕對對田校長恨之入骨。換人是必然的。
挑起他們的矛盾是最好的時候了。但不能讓田看出來，便說：“先把煙錢早點去退了。求個自保。就這樣吧，我還有事。”
田校長有些失望，他原以為陸皓明跟畢勝一樣，只想快點把郭萍弄下臺，自己好快點當上局長。
想不到陸皓明一派超然事外的態度。只是這煙酒，有的被他老婆兌了錢，有的抽了，有的送了人情。
一下要去全部退了，記也記不清，還要自己籌錢割肉，這……
所以見了陸皓明這種態度之后，他就定下了決心，萬一郭萍要降他的級，或者調動他。他就真的準備魚死網破了。
他記得郭萍妹妹是1960年6月出生的，如果郭萍不是同一月，同一天出生的，他就要去威嚇郭萍，制止她起心動念調動他。所以，他站起來，說道：“謝謝局長的指點。”
兩人分了手，各開一輛車分道揚鑣。
混了這么久，誰沒有幾個人呢？田校長開出三四里，給組織部檔案室的一個干部打了一個電話。他要查郭萍的檔案。
校長的學生遍無何，家長分布在各個單位，這還不是小菜一碟？
陸皓明開出三四里，沒有打電話，他把車子停在路邊，要好好想一想，如何與老莫談出自己的想法。
較量，從這個星期六上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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