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黨組擴大會議在小會議室召開。陸皓明掃了一眼眾人，說道：
“過去，辦公室也有制度，但執行起來比較難。為什么呢？就是制度制訂得不合理。其次是執行不嚴格。
這一次，辦公室根據實際情況，主動作為，由知行同志起草了一整套制度，今天的會議主題，就是討論修改這套制度。下面由知行同志介紹制度的起草過程，具體內容。”
唐知行說：“首先介紹制度的起草背景，過去的制度是辦公室根據實際情況采購辦公用品，這個辦公室指代不明，是工作人員想買就買呢，還是要通過辦公室主任同意？
所以，在這方面出過許多問題。一是工作人員想買就買，二是領導指定買，辦公室主任連知情權都沒有。
我這個人呢很認真，既然要我當主任，我就收權。不管是哪位領導都不能直接指揮辦公室工作人員采購物品，辦公室工作人員要采購什么，必須先向我請示。
那么誰來監督我呢，就是局里的所有干部，本來想張榜公布，但外面的同志看到不好。就每一個月內部通報。
買些什么東西，從哪里買的，價格多少，接受領導和同志們的審查。這就是制度出臺的背景。下面我介紹制度的具體內容。”
唐知行一項一項地介紹：出勤考勤、車輛使用、出差和接待費用、物品采購等一系列制度。
接下來就討論。
作為最后拍板，陸皓明當然不能第一個發言。這種討論的發言順序，通常按官職最小的先講。
按職位由小到大，那么應該是老莫最先發言。
老莫掏出一支煙，兩個原因，他不想第一個發言。
一是他雖然只是個副處級干部，但他的潛意識中，這班子成員中，他認為只兩個人——陸皓明是局長，方斌是常務副局長——是他看得起的。
其他如宋聯軍，不過是下面二級單位調上來的，資歷雖有，但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同為副處長的同僚而已。
至于張秀如、寧曙光二人，在老莫心里就是兩個毛孩子。
二是他有點莫名其妙，他確實沒有跟唐知行求過情，說要辦公室到他家店子去采購文具，和到他侄兒的店里去修理車輛。他只是和周少芳和小李小谷單獨說過這件事情。
但唐知行今天這番話，好像是專門針對他說的，他心里不舒服。
老莫吸著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陸皓明及時洞察到了老莫的心理，對寧曙光說：
“曙光同志，你當過辦公室主任，有經驗有體會，現在又是紀檢組長，先講一講。”
寧曙光屬于腦袋不開竅的那種人，他的為官方法就是誰是一把手，他就支持誰。現在陸皓明一統江山，他當然支持陸皓明，于是說道：
“這個方法好。過去就是沒有詳細的制度，造成有些同志給領導買鞋子，買化妝品也拿來辦公室報銷。如果像現在一樣公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所有的東西都公開是保護領導，保護干部的一個好舉措。我雙手贊成。”
老莫又換了一支煙，陸皓明看在眼里，便說：“讓年輕的同志先談，年輕人思維活躍，秀如，你談談。”
張秀如因為曾經是郭萍的干將，現在一直只求陸皓明不翻老賬，表態非常快：“我，絕對贊成。”
兩位年輕同志都表了態，陸皓明就不能讓著老莫了，如果這譜擺得太大，要讓宋聯軍講完他再發言，就會引起別人的公憤，于是他點名道：“老莫，你的意見呢？”
老莫說：“制度不完善，我想問一下，你陸局長要送點禮，比如煙啊酒啊也公開？”
說完這句，他就不說了，等著陸皓明回答。
陸皓明說：“如果說一分錢禮都不要送，我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這個事，我也想了很久，提出來大家討論。
必要的送禮就先在黨組會上通過，黨組的同志是知道我或者其他同志送了些什么禮。
查起來，至少黨組成員知道情況。我想，只要是為了公事，沒進個人腰包，這不是大問題。當然，我們要盡量節約，或者不送。”
老莫說：“只要大家能做到，特別是唐主任能公平，公正，我同意啊。”
接下來就是宋聯軍了。他說：“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素質辦在陸局長和桂生同志執掌期間，經費一直節省。
特別是陸局長爭取了這么多資金回來，竟然沒有送過什么禮，這一點要請陸局長單獨教一下我。
素質辦也參照局里制訂一套辦法吧。我同意。”
方斌說：“知行同志是位好同志，為什么這么說呢，我和陸局長兩人并沒有指示他制訂制度，他作為辦公室主任，就是剛才陸局長對他評價的那樣，四個字，叫‘主動作為’。
如果每一個科室負責人，每一個黨組成員都主動作為，我們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以前的情況我知之不多，只聽說鄧儀同志管財經的時候，許多錢用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用，用在哪些方面，只是個傀儡。
現在，陸局長非常民主，既是愛護干部，同時也是保護我，這套辦法，我完全贊成。”
陸皓明說道：“大家發表了很好的意見，一致贊成這套制度，可以說制度是好的，但重要的是要按制度執行。知行同志是制度的執行者，但我們也不能保證在執行中不出偏差啊，所以要成立一個監督機構。
誰來監督，我提三個人選。一個是紀檢組長寧曙光同志。這本來就是他的本職工作，第二個是田野同志。”
說到田野，眾人吃了一驚。老莫說：“讓他知道局里的情況？”
陸皓明說：“沒關系，我保證公開透明。大家也許認為他是一個反對派，我們是真公開還是假公開，如果是真公開，怕什么呢？
第三個是莫處長，因為莫仲達同志一直是教育局與各種不正之風作斗爭的第一人。他正直無比，非常公正。”
老莫聽了，連連搖手：“我不參與了，年紀大了。”
陸皓明就是要讓他參與。他和田野有很深的矛盾，如果田野發難，他就必定站在陸皓明一方制服田野，會跟田野新賬老賬一起算。
如果老莫有什么私心，田野也會抓老莫的辮子。讓他們互相制約是最好的辦法。
陸皓明說：“老莫不能推辭。社會上講你和我陸皓明是一伙的。你一推辭，就毀了你一生的清譽。
陸皓明上臺，你就不反腐了，說明你反腐敗是選擇性的。甚至有時候到你店里選幾本圖書，別人都告狀。說你勾結陸皓明一起做生意。所以，你要堅決反腐到底。”
方斌懂了陸皓明的意思，忙說：“對，這個事你不能缺席。是真正幫教育局的大忙，別人要說閑話，我們一句話就封住了別人的嘴，說所有的開支都由莫處長監督。”
眾人附和，老莫有苦難言，沒有再推辭了。
陸皓明算是打了第一個痛快仗。讓老莫獨占辦公用品采購的想法破產，不形成新的矛盾。
不過，陸皓明事后把唐知行叫過來，吩咐道：“你有時候也可以照顧一下老莫的生意。但照顧多了，他也不好意思，畢竟要公開的。”
知行笑道：“我一定學好局長的工作藝術。”
揚帆遠航，陸皓明在前進的路上，還會遇到些什么困難呢？讓我們一起來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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