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段有義按時趕到了陸皓明家。
這是一次密談。
文娟進書房泡了一輪茶之后,指著飲水機對段有義說:“段書記,你自己動手加水啊。”
段有義點點頭,笑道:“我不是外人,你去忙。”
陸皓明和段有義隔著茶幾而坐,問道:“最近有什么情況,你說。”
段有義把昨天下午開搬遷總結會,飯后安排舞會,以及在舞會上看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陸皓明聽完,從茶幾上的煙盒中抽出兩支煙,給了段有義一支。
段有義走到窗子邊,推開了一條縫,過來坐下。
陸皓明點燃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說道:“有義,魯欣與那個主持人沒事,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復雜。”
段有義身子前傾,問道:“為什么?”
陸皓明說:“作賊心虛,這四個字永遠正確。真的有男女關系,魯欣作為一個領導干部,在公開場合絕對會避嫌疑,這是一條基本知識。
只能說,魯欣與這個主持人打過交道,喜歡這個女主持人。遠沒有到你想像的那種地步。”
“為什么他們坐得那樣近?一直在竊竊私語?”
“有些女性長得漂亮,利用性別優勢,又是在那種放松的環境下,故意顯得與領導關系好。領導總不能推開別人嘛。
再說,魯欣明知道你是紀委書記,又和我走得近。他會這么張狂?那你是小看了別人。”
段有義想想,似有所悟,說道:“還是市長分析得對。”
陸皓明認真地打量著段有義,問道:“他們給魯書記安排了專人陪,給你安排了一個嗎?”
段有義的臉紅了,不敢看陸皓明,半天才說:“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主持人陪魯欣,煙廠的另一個姑娘陪李加謨。”
陸皓明緊追不舍:“陪你的是一個什么人?”
“就是搬遷辦三個女子中的一個,第一次開會那次,你也見到了的那個長得比較好的,給我們端茶的女人,叫許朵朵,30多一點。”
陸皓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定定地盯著段有義。
他那雙眼睛好像有穿透力一樣,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如實說,你和那個許朵朵就是跳了舞,說了些什么沒有?”
段有義當然把什么扯衣領,跳舞時有意無意用奶碰他胸脯那些細節省去,便說:
“主要是跳舞,她說要加我微信,我也沒有拒絕,今天早上加了她。”
陸皓明那雙眼睛變得嚴厲起來,開門見山地問道:
”有義,我們都是成年人,你在我面前不要繞彎子,你就說一句,你就每支曲子都跳舞?沒有休息過一次?
休息的時候,就是大眼瞪小眼,真的沒有說過什么話?不可能吧。”
段有義覺得陸皓明厲害,只好說:“扯過一些閑話,她說她離了婚,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
陸皓明一聽,立即警覺起來,沉思良久,抬頭道:
“有義啊,也許是個陷阱啊。”
“陷阱?”
“對。一個你也不太熟悉的女人,她把自己離了婚告訴你做什么?你也不想想,搬遷辦的人是誰調進去的?”
“宋文武。”
“對啊,都是宋文武認可,甚至點名調進去的。這就是說那些干部都是宋文武的人。你說煙廠來了一班姑娘,給魯欣安排主持人,給李市長安排煙廠姑娘。為什么偏偏給你安排一個離婚女人呢?
要么是輕慢你,不把你當成回事,要么就是派這個女人來勾引你,拉你下水。
離婚女人放得開,有經驗。你自己去想想,這過程中,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意無意挑逗過你。”
段有義也這樣想過,但陸皓明這么一點明,他連脖子都紅了。
陸皓明覺得必須把話說透,便道:
“有義啊,我到上州來,勢單力寡,把你調來,就是要你來幫我一把的。你可不能掉進人家的陷阱啊。真掉進去了,我也有推薦失察,用人失誤的責任啊。”
段有義立即說:“市長,我向你保證,在這方面我絕對不會犯錯誤。正因為我覺得也有點不正常,才來向你匯報。”
陸皓明雙手抱胸,身子后靠:
“你事事處處要注意,有些人利令智昏,陷在銅錢那個四方井里出不來。凡是阻止他們撈錢的人,就是他們的眼中釘,必欲除之而后快。
下一步,我還要把五條巷子拆遷,那個任務更大。還要靠你當先鋒,你萬萬不能被美酒美女迷惑,掉進去了,你自己是萬劫不復,誰也救不了你。
而我呢?是孤掌難鳴,五條巷子一條也拆不動。最后,上州還是那個上州,陸皓明就變成了放空炮的陸皓明。
說不定把我調到哪個部門,讓我閑起來。汪書記閑了兩年,人都老了好幾歲啊。”
段有義聽了這段話,一時羞愧難當,連說道:“市長,你放心。我不會上當。”
陸皓明說:“我當然相信你,不過是給你敲敲警鐘。”
段有義說:“那這個事要如何處理?”
“現在要處理干嘛?不就是跳了一個舞嗎?這么多人一起跳舞,你又沒有和姓許的女人有什么私情。下次開會,你還要去。下次跳舞,你還要跳。只是處處防著別人就行。”
段有義點點頭。
陸皓明叮嚀道:“你現在不要去背后盯梢魯欣。紀委也不是你的天下,他提拔了什么人在里面,你搞不清楚。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織網。織網的第一步就是網羅人才。不能天天坐到辦公室,市委市政府沒有會議,沒有活動要你參加時,你就是帶上一兩個人,全市各個單位去轉。
一是提高你的威懾力,你下去了,別人多少有點怕你。
二是到各級紀委去發現人才,你認可的就調進來。
三是把你認可的人放到六個區的紀委去,幫他大小安排個職務。
搞我們這一行,就是要自己的人多多。你看,我把唐知行從之縣調過來,上甸區的煙廠建設就提速了嘛。
所以,目前的話,我們不要四處樹敵,我們是織網,除了撞到網上的除外,其他暫時不動。到時,我們才收網。”
陸皓明雙手往中間一抄。
段有義說:“幸虧今天晚上來請教,你這么一說,我就清楚了。”
陸皓明說:“敵中有我,我中有敵,不黑不白,才能干成事啊。上州,存在著巨大的經濟利益,所以,從民間到官場非常復雜。
沒有計謀,沒有預見。一個好人不僅做不成事,還會稀里糊涂被別人弄進牢房。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以后多看看就清楚了。”
段有義慎重地點了點頭。
陸皓明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段有義,你這個名字取得好啊。但對誰有情,對誰有義,要讓別人看不出才好啊。
以前,你在文化廳表現得太明顯了,有點過。在這兒,你要學會與魔鬼打交道才行。”
段有義說:“謝謝市長的耐心教誨。”
從陸市長家里出來,段有義輕松了許多。
他心里說,還是一個從基層【斗】上來的有幾把刷子,這個大哥,我跟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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