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典禮最終定在下個月十六號。
日子是季廷煜親自選的。
唐知芝整個過程都是懵的，像是受到了強烈沖擊力導致的耳鳴，大多數聲音自動模糊掉，只依稀能聽到他們在和和美美地商量訂婚相關的事。
季承凱貌似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她沒聽清。
腦海里只剩那張淡漠深邃的輪廓，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本來她和季承凱的計劃是以交往的名義拖著婚期。
怎么也沒想到，最后竟是季廷煜金口玉言，親口定了她的婚事——
就連具體日子都選好了，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嫁給他侄子。
唐知芝的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開，鈍痛密密麻麻，撕扯她的心臟。
她在心里嘲弄自己，為什么總是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
又不是沒見識過他有多無情——
季廷煜側目而望，女人白凈柔美的面孔看上去帶著幾分嬌弱的蒼白。
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
他不著痕跡收回視線，干凈修長的手指在高腳杯上若有似無地摩挲，漆黑幽邃的雙眸沉靜而堅定。
回到唐家，唐思遠脫下西服外套交給傭人，隨口問唐知芝，“季老怎么會突然這么著急讓你和承凱訂婚？”
唐知芝心不在焉根本沒聽到，腳步沒停就上了樓。
“欸！你……”
孟書蘭正要斥責她不回話，就被唐繼川拉住，“媽，你給芝芝一點空間。”
孟書蘭嗔怪，“你就會向著她。”
“她是我妹妹，我不向著她向著誰？”說著唐繼川嘆息一聲，“倒是您，能不能也向著您的女兒一次？”
“我還不向著她？和季家這門婚事可是我和你父親一手安排的，要不是她命好，做了唐家大小姐，她能有這次人人艷羨的高嫁機會嗎？”
“季家好，是您覺得好，芝芝未必這么覺得。”
“她不覺得好，還跟季承凱去酒店開房？”
“媽！”唐繼川抬眼看了一眼樓上，確定唐知芝聽不到，小聲地警告，“以后不準你這么說芝芝，酒店開房是沒有的事，芝芝說了，承凱只是去接她。”
孟書蘭沒耐心地擺手，“行，反正現在婚事也定了，你們愛怎么說都行。”
說完她也上了樓。
唐繼川看著樓上的方向，吐氣，嘆息。
也不知道他那個失散的弟弟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最好活著，不然恐怕這輩子母親和芝芝的心結都解不開了。
唐知芝躺在床上，想到下個月就要稀里糊涂訂婚，就沒辦法不去想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具體日子定下來，她連拖下去的借口都沒辦法找了。
想到這里，她又煩躁地翻了個身。
手機叮的一聲，進來一條消息。
她探向床頭柜，拿過手機，是季承凱發來的。
“只是訂婚，還沒到領證結婚那步，不用太擔心，早點睡，晚安。”
她想了想，回了一個嗯。
季承凱說得也沒錯，只是訂婚而已，還沒那么可怕。
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
何雅的婚宴，來的都是有影響力的大人物。
雖然限制桌席，但來送禮的人可不少。
浩浩蕩蕩排一條長龍，尾巴快甩到酒店門口。
唐知芝在新娘休息室幫忙，八克拉粉鉆放她包里，一會兒典禮交換戒指環節，她得負責把戒指送上臺。
唐知芝身上穿的是伴娘服，抹胸款式的香檳色長裙，裙擺側邊開叉，走動間露出白玉般的一雙長腿。
何雅對婚宴重視，伴娘服也是高級定制。
除了她以外，還有三個伴娘。
長得也算標致，但是跟唐知芝站在一塊，也黯然失色了。
何雅已經穿上主婚紗，坐在鏡子前戴頭飾。
“知芝，你說你魅力有多大，剛剛我老公那邊的三個伴郎輪流過來跟我要你的電話號碼呢！”
唐知芝替她整理頭紗，“他們要他們的，你不許給，我現在煩心事一堆，沒精力應付別的。”
“我當然不會給了，你都擁有過那么極品的男人了，一般男人可入不了你的眼，我可不自討沒趣。”
何雅的眼睛轉了轉，笑著問她，“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季總也來。”
唐知芝替她整理頭飾的手微微一頓，“你是說季廷煜？”
何雅點頭，“他應該是看我公公面子上過來的，光憑我老公，請不來他。”
“怎么樣，打不打算舊情復燃？”
唐知芝紅唇淡淡抿成一條線，輕聲道，“我沒有這個打算。”
何雅無奈道，“也就你，不拿他當回事。”
唐知芝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典禮要開始了，我過去看看。”
她從新娘休息室出來，直接去了宴會廳。
走的匆忙，進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一個人。
她穿著高跟鞋，差點崴腳，對方及時扶住她的手。
唐知芝抬眸，眼睛從錯愕變驚喜，“楚年哥？你怎么在這？”
霍楚年紳士地收回手，溫聲答，“來參加婚宴。”
他的視線不小心掃過她雪白的胸口，臉色微微不自在，立馬挪開，只看她明艷動人的臉，“看來你是伴娘。”
“嗯，新娘是我在臺里比較好的朋友。”
這時，后面服務生舉著一個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擺滿了香檳。
他往里面走的時候，唐知芝無意識退了一步，眼看服務生要撞到她，霍楚年情急之下用力拉了她一把。
唐知芝雙手抵著霍楚年的胸口，細腰被他虛虛地攬住。
兩個人身體之間有空隙，但從后面看，就是親密無間地相擁。
唐知芝反應很快地推開他，獨自站穩。
然后就見霍楚年目光沉著地朝她身后看。
唐知芝順著他的目光回眸，看到一張英俊不羈透著幾分寒意的臉。
季廷煜幽灼的視線望過來，讓她不寒而栗。
“阿煜！”
伴隨著輕柔的女聲響起，林覓清一身華貴的深海魚尾晚禮服出現。
她疾步走到季廷煜身邊。
唐知芝這才注意到，林覓清的衣著打扮和季廷煜身上的深藍色西服很般配。
“阿煜，你看什么……”
林覓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這才發現唐知芝也在。
想到上次唐知芝和自己攤牌，她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不過在季廷煜面前，她該裝的體面還是要裝的。
“這么巧，知芝也在。”
唐知芝沒心思和他們演戲，轉過身，看著霍楚年，“楚年哥，我還有事，先進去了。”
霍楚年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笑，“去吧。”
唐知芝進了宴會廳。
季廷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到她剛剛一臉冷漠看著自己的模樣，嘴角壓低幾個度。
新婚典禮正式開始。
主持人活絡氛圍很拿手，臺下掌聲不斷。
到了送戒指的環節，主持人用一段優美的陳詞引出新郎對新娘愛的誓約。
場控催促唐知芝上臺。
候場區有些黑，她正準備走，就感覺衣服被人抓了一下。
主持人已經喊道戒指環節，音樂聲也響起，唐知芝邁步朝前走。
可當她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不對了。
她的裙子好像壞了，不停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