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別墅庭院內的路燈亮起來，泛著幽若橘黃的光暈。
唐知芝穿著白色毛絨外套，站在露臺上，隨著她的呼吸，空氣里飄散著半透明的白霧。
身后的玻璃門無聲地開了，一抹頎長英挺的身影走進來，停在她身后。
季廷煜沒穿外套，僅穿著一件半高領的黑色毛衣，俊朗的五官融于夜色，更為深邃迷人。
唐知芝轉身，撞進那雙墨色的眼睛，心臟驟停幾秒，然后更為猛烈地跳動。
“怎么又這樣突然出現，很嚇人。”
季廷煜挑眉看她，“那我下次出現之前，要不要先給你打個電話？”
他是故意噎她。
她也順便接下去，“好啊，我是沒問題，你不嫌麻煩就行。”
他抬手捏住她鼻子，“你倒會順坡下驢，好賴話聽不出來？”
她被他捏的痛，雙手去抓他的腰。
男人的腰線緊實，隔著一件有厚度的毛衣，依舊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緊繃繃的，多一絲的贅肉都沒有。
個高腿長，寬肩窄腰，老天爺好像格外厚待他。
她故意撓他癢癢，想讓他放手。
但是他卻能面不改色，紋絲不動。
“季廷煜！”
女人的聲音本來就軟糯好聽，現在鼻子被捏起來，聽起來更像撒嬌了。
季廷煜看著她撲簌簌閃爍的大眼睛，里面滿滿的控訴，他忍不住悶笑放手。
唐知芝立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眉心皺著。
“還真疼啊？”
季廷煜彎腰觀察她的鼻子，發現還真的有點紅，抬手想幫她揉揉。
有了他之前的惡劣行徑，她哪里再敢讓他碰。
后腰一彎，往后躲，“你還要干嘛？”
“看看而已，你躲什么？”
“我才不信你呢，我這人有個最大的優點，長記性。”
她的話音一落，氣氛頓時變得安靜。
風聲簌簌，卷起地面薄薄的雪，路燈下，反射著彩寶一樣的光。
季廷煜一雙幽眸深深望著她，低沉的嗓音帶著醉人的沙啞，“還怪我？”
她別過頭，視線垂落到地面，“沒有，我沒那么小氣。”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他走近她，站到她面前，“我說的是兩年前，我跟你分手，你還怪我，是嗎？”
她心臟驟然一縮，喉嚨干澀，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分手不算什么。”
“是嗎？”
季廷煜凝著她瓷白的臉，“原來我們分手在你眼里不算什么……”
她揚眸看著他，“不然你要我怎么樣呢？撕心裂肺，要死要活的求你嗎？”
撕心裂肺有，半死不活也有，但她不會求他。
她是愛他。
但不會卑微到那個地步。
季廷煜注視她片刻，輕輕執起她的手，“過去的事情我們都別提了，我們要把握的是現在。”
他拂開她臉頰上的碎發，“現在你是我的，并且只能屬于我。”
“我們的關系只有一年。”
她忍不住開口提醒。
季廷煜輕笑，“沒到那個時候，誰說的準呢。”
他低頭湊近她，“也許我們能攜手白頭呢。”
唐知芝懵懂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但是和他白頭，可能嗎？
她還記得他當時冷血拋棄自己時候的樣子。
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見識到男人可以薄幸無情到什么地步。
也就是因為他。
她甚至都有些排斥感情了。
不然她也不會這么反感家里給她安排的相親。
兩個人靜靜看著對方。
一個懵懂茫然，一個篤定閑適。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
唐知芝的視線繞過他，傭人正站在門口。
“少爺，少奶奶，老爺子叫你們呢。”
季廷煜嗯了一聲，“知道了。”
他伸出手，“走吧，去見外公。”
唐知芝沒去牽他，而是繞過他打算自己走。
后面男人長腿兩步追上來，強行拉住她的手，“別扭。”
唐知芝看著他的手把自己完全包起來，心里漾出一抹酸意。
“手怎么這么涼？”
他說著搓了搓她的手，企圖為她帶來點暖意。
手漸漸暖氣來，但是她的心倒是開始一點點冷靜。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陷得太深。
華麗裝潢的客廳里，朱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們牽手走過來。
他看的是兩個人，叫的卻是唐知芝。
“快來，孫媳婦，外公有禮物給你。”
唐知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過連忙拒絕，“我都沒給您準備什么東西，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禮物。”
她事先不知道季廷煜是來見他外公。
按說第一次來，怎么也不能空著手。
但是太匆忙，她想準備也來不及了。
“外公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但是我的禮物你一定得收，這是長輩對你的心意，不好拒絕的。”
朱老爺子拿起桌上的長條桃木禮盒，遞給她，“這是老物件了，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季廷煜在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他不由地覺得好笑。
要是被母親知道，她要了那么久沒得到的東西，被他外公這么容易送外孫媳婦了，估計要氣得發瘋。
唐知芝打開盒子，里面放著的是一支碧玉蘭花發簪。
雖然經過歲月沉淀，看著有點舊，但是做工精良，玉料剔透，不僅價值不菲，應該還是件孤品古董。
唐知芝更不敢收了
“外公，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是我孫媳婦，將來我外孫傳宗接代還得靠你呢，什么都沒你金貴，我說送你，你就好好收著。”
“這……”
她只好求助地看向季廷煜。
誰知他不僅不幫忙勸，反而跟著朱老爺子一起，勸她收下，“長輩送的禮物是該好好拿著。”
他挑眉，“除非你不給外公面子，看不上他這老東西。”
老爺子點頭，“對，除非你看不上外公這老東西……”
不對！
他皺眉看向季廷煜，“你剛說什么？”
季廷煜一臉坦然，“我這不是幫你勸她收禮物嗎？”
“不對，不對，你剛剛叫誰老東西？”
“我是叫這個禮物，又不是叫您。”
朱老爺子看著他慵懶淡定的樣子，掄起拐杖比劃，“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季廷煜不禁笑了笑。
看他清冷模樣慣了，如今看他現在真心發笑的模樣，讓她勾起不少他們在一起時的回憶。
不管季廷煜最后是不是拋棄了她。
那時候他跟她在一起時，也曾經這么開心過。
唐知芝低頭莞爾笑了。
老爺子見狀朝著季廷煜眨了眨眼。
季廷煜下巴微揚，像是在說，都是他的功勞。
朱老爺子又回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
唐知芝沒想到會留下來過夜，但朱老爺子盛情難卻。
她無法拒絕。
見慣了父親和季老那樣嚴肅的長輩，朱老爺子讓她覺得親切不少。
她發現自己婆婆的性格和外公一點都不像。
季廷煜回到房間就見她手里拿著發簪在發呆。
偶爾揚起唇角笑笑。
他眼里氤了幾分笑意，走到她身后，彎下腰，“是不是沒白來，你發財了。”
唐知芝反應過來他的話，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發簪，“還真的很貴啊？”
季廷煜云淡風輕地道，“還好，古董，絕品，現在價值怎么也有個幾百萬。”
她錯愕地看著他，表情生動的有些可愛。
“我是不是不該收？”
他拿過她手里的發簪，雙手輕輕撫過她柔亮的長發，簡單的低盤了一下頭發，簪上發簪。
“很配你，怎么不能收？”
“太貴重了。”
她要摘下來，他卻握住她細腕，“怕什么，送你了就是你的。”
“可外公是要送給她未來外孫媳婦的，我又不是……”
季廷煜的眼神一咪，“你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