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的表情都很微妙,蘇曉又笑笑:“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都是爽利人,就事論事便好了。”
眾人不語,只不甘不愿地點了點頭。
就班靈這樣的,她們可看不上!
班靈不以為意,從懷里掏出一個薄薄的包袱:“這是我方塔城的醫書典籍,或許,塵王妃會有些興趣?”
尋谷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過去攔住,剛要把包袱打掉,卻聽蘇曉道:“拿過來吧,我看看。”
“是!”尋谷咬了咬牙,冷冷瞪了班靈好幾眼,無奈奪過包袱。
拿到包袱,她卻不急著給蘇曉,而是先取出沾了藥粉的手帕打開檢查一遍,隨后才遞過去。
蘇曉笑看著,并不怪罪,也不鼓勵,接過來后先翻開看了看,其實大多都和她會的大同小異,不過還有些沒見過的古方,更類似于民間偏方一類的東西。
還挺有意思的。
“多謝你,我回去再好好看看。”
“好。”班靈燦然一笑,旋即也不多話了,就緩緩退到一邊坐下,安安靜靜喝茶。
見此,眾人都覺得尷尬。
蘇曉已經表現出幾分友善,她們也不好再把嫌棄表露地過于明顯。
說到底,還是臉皮太厚!
一個張如雪,自己家都成什么樣了,不好好善待長女,二女兒嫁到東宮也獲罪,怎么還敢出來跑?
一個班靈,親姐姐在宮里犯下那么多惡事,就算方塔城的班城主上表折子,拜托跟班盈的關系,但難道班靈就是完全無辜的?
尤其是班靈之前非要跟塵王殿下不清不楚,鬧得人盡皆知,如今居然還敢往蘇曉面前湊!
“要我說呀,還是王妃的性子太好!”有個武將夫人到底看不過去,哼道:“換成妾身,才不會忍著!”
“就是,不清不楚的又沒個名分,這種行事作風,難道是因為家教?”
有人跟著諷笑:“或許是吧,要不然,怎么姐妹兩個都是一樣的德行呢?”
蘇曉蹙了蹙眉,剛要說幾句,就聽得外面傳來一聲高呼——
“新娘子到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起身走出去看。
蘇曉走在最后,看班靈微微笑著,沖自己輕輕搖頭,便也放心了些。
這件事里,班靈確實不自量力,但也是因為季衍塵為了氣她才讓事件不斷發酵,班靈并沒有那么不堪。
既然班靈自己想得通,她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宋府門前,迎親隊簇擁著新娘子回來。
宋先鋒滿臉喜氣地背著新娘,在眾人的笑鬧中跨了火盆。
季修桀是榮安的兄長,并未出席,反而是季修成代行其職,五皇子和六皇子也跟在后面,遠遠沖著她拱手問安。
隨后,蘇曉被請到正堂上座,和季衍塵坐在一起,看著一對新人拜堂禮成,而后送進洞房。
有蓋頭蓋著,她也看不到榮安現在是什么模樣,單看身形,比之前倒是要飽滿一些。
距離解蠱,也養了個把月了,估計還不錯吧。
禮成之后就是喜宴,蘇曉又被請回女賓席,坐的位置都快比宋老夫人還高了。
之所以不想應酬,就是不管多少次都不自在,不像季衍塵,坐在多上的上首都神態自若。
才開宴沒多久,元月也不知和誰說了幾句話,過來悄聲道:“榮安想見你。”
“現在?”蘇曉有些訝異,想想還是點頭了,“那就去吧。”
她要離席,無人敢多問。
宋家內外都在喜宴上,一路自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新房。
喜紅一片,看著都能多上幾分歡喜。
榮安不知何時已經揭了蓋頭,雙眼哭得比桃子還腫。
蘇曉站在原地,看著直皺眉:“你若不愿嫁,早早與榮貴妃說了就是,她是問過你的,你也說愿意,不是么?”
“嫁人之事,我并無不滿!”榮安啜泣著,沖過來跪在蘇曉跟前,“皇嬸嬸,榮安是擔心母后,現在皇祖母死了,父皇病成這個樣子,皇兄又被關著,母后肯定承受不住的!”
聞言,蘇曉的臉色堪比寒冰:“當初,是你親口說你恨他們,求本宮幫你,如今你也算得償所愿了,卻又反過來求本宮想法子放過他們?”
“皇嬸嬸,皇嬸嬸!”榮安用力磕著響頭,哭求道:“皇嬸嬸,這世間只有你能幫幫他們了,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蘇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好一個新娘子,哭成這樣,你讓你的婆家如何看你?”
“所以皇嬸嬸,你幫幫我,也幫幫他們……”
“他們是自掘墳墓!”蘇曉低吼。
榮安被嚇得一抖,連哭都忘了。
蘇曉接著質問:“蠱術,是本宮讓他們學的?養蠱,是本宮讓他們做的?劉國公府私自養兵,難道是本宮授意?你讓本宮幫忙?幫他們胡作非為害了皇室,害了天下人?”
“可是皇嬸嬸,他們再壞,也是我的親人啊!我就快沒有親人了……”
“糊涂!”蘇曉忍無可忍,咬牙罵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且不說他們所為本身就觸犯了律法,把他們救出來,你又能得到什么?皇后多行不義必自斃,皇帝病重,本宮無能為力!至于太子,他能有今日也和本宮毫無關系,是你父皇下的令,不是本宮,明白了么?”
眼看蘇曉轉身想走,榮安就這么跪著往前猛撲,大力抓著她的裙子,哀泣道:“可是皇嬸嬸,這世上只有你能幫我了,只有你……”
話還沒說完,元月已經上前拉過榮安的小腿,用力往后一拽。
一瞬間,榮安發冠歪斜,衣衫凌亂,好不狼狽。
榮安越哭越委屈,還是不死心的去看蘇曉。
可蘇曉的眸光深入萬丈寒潭,最后一絲憐憫也被消耗殆盡。
只見蘇曉紅唇輕啟,不帶分毫感情:“在宋家,安生些。”
這是警告,而非勸慰。
她再沒看榮安一眼,快步走出房門。
一出來,就能聽到前面熱熱鬧鬧的喧嘩,和喜慶的絲竹之聲混在一起,越發顯得這場婚事無比諷刺。
“王妃!”元月趕緊扶住蘇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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