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云熙把錢袋子放到一邊，說道：“大姐，我們下個月要出發去京城了。”
“你們要去京城？”李瑤被賀云熙的消息震得呆住了。
“相公明年年初想參加會試，若是過了年再去的話，會比較趕。所以想年前去。再晚的話，又怕會堵在路上，所以十月初我們就要出發。”賀云熙解釋，“我們這次回來，就是跟處理家里的事情，然后和大家告別，再把大家接走。”
聽是為了陸彥考試，李瑤一下子就接受了。
在這個時代，讀書和科舉是天大的事情。
“爺爺他們知道嗎？”
“我還沒回村里。后天家里請客，打算那個時候跟爺爺他們說。”賀云熙說。
“你這一走，我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面了。”李瑤感嘆，心里很是舍不得。
賀云熙也想過這點，陸彥去了京城，考試中榜，不是留京就是外派，自然是不會再回這里了。若是沒中，那這三年也會在京城讀書，然后再繼續考。
離開故土，在前世司空見慣，離家千里也能很快回來，在這個時代，離別可能都會變成永別。
這次離開雁江縣，短時間是真的回不來了。什么時候能再見面，她自己也給不出答案。
李瑤這么說，賀云熙心里也有些復雜。
“總會再見的，而且也可以通信。或者等小叔去京城考試的時候，我們也能再見。”賀云熙說，“也不用多久，等三年后若是小叔中舉了，到時候也可以去京城讀書。那個時候說不定我們還在京城呢。”
“去京城讀書？”
“是啊。清風學院到舉人后就不在這里讀了，到時候最近的都是去府城讀。相比起來，京城比府城的教學資源更好，那還不如去京城讀書。”賀云熙分析。
李瑤以前一直覺得京城是離自己生活很遙遠的，可是聽她這么說，好像京城也不是那么觸不可及。
“這要爺爺他們說。”李瑤說。
“大姐，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賀云熙問。
“我？”李瑤怔愣了一下，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一個和離帶著兩個女兒的女子，還想什么未來？”
“是啊！”賀云熙點頭，“你還這么年輕，后面日子還這么長，未來難道就一個人過？”
李瑤想到什么，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搖頭道：“我這種情況，能有現在的生活，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了。至于其他的，不是我能奢望的。”
賀云熙看她說完這話，似乎一下子精氣神都被抽去了一大半，沒有之前那種鮮活的氣息了，以為她是想到自己未來的日子在難過，握住她的手道：“大姐，和離也沒關系，若是真的愛你的人，不會在意這點的。”
“別人不在意，我自己不能不在意。”李瑤說，“我不能拖累別人。”
賀云熙見她反應這么大，心中感嘆這個時代的女子要改變思想還是不容易的。還想再開解她幾句，就聽她說道：“繡樓那邊還有兩套衣服在等著我呢，我先回去忙了。”
說罷她起身，拿著賬本就要走。
賀云熙看她不想談，也不勉強她，起身送她出去：“后日請客吃飯，就不再跟你說了。到時候你提前一天跟我們回去？”
“你們這喜宴，我去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賀云熙說，“你只是和離了，而且錯不在你，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大姐，是親人，這關系比別的流言蜚語重要多了。”
李瑤聽了，心中感動不已。
被休的女子就不說了，她見過的那幾個和離的女子，依然被娘家人嫌棄，家里有什么喜事也從來不讓她們出席，仿佛他們就是家族的恥辱。
只有她，回來后家里沒有一個人嫌棄她，爹娘還總是擔心她在城里消費高了，借著送貨的便利，時常給她稍些家里的菜啊雞鴨什么的。如果不是看她繡樓生意確實不錯，估計還要給她銀子了。
還有五妹，已經被皇上封為長安縣主了，還是舉人娘子，面對自己也是一點嫌棄都沒有。
“你們明日回去家嗎？”
“是。”
“那我們明日和你們一起回去。”
“好。”
李瑤走了，賀云熙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說：“我怎么覺得大姐似乎有心事？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我也就只是說了一句話啊！”
谷雨對李瑤不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心事。羅芙接話道：“李大小姐好像是有心事。”
“或許是在為未來憂愁吧。”賀云熙看李瑤一下子精氣神兒都沒有了，說道：“我有些不放心，羅芙，谷雨，你們去悄悄送大姐回去。”
“是，夫人。”兩人出去，跟在李瑤身后。
她們離得并不遠，但是李瑤都沒發現她們在后面。就是谷雨也發現了李瑤有心事。
陸家到繡樓不遠，李瑤卻走了不短的時間。等回到繡樓，她心里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夫人回來了。”一個老婆子在門口，看到李瑤說道，“廖工頭來了。”
李瑤的腳步一頓，然后說道：“大丫今日說想吃周家糕點，你去給她們買點回來吧。”
她拿了點錢給婆子，婆子拿了錢就出去了。
李瑤深吸一口氣，進了繡樓，看到坐在休息區的廖星，抿了抿唇，道：“廖工頭今日來有什么事情嗎？”
廖星正在想事情，聽到李瑤的聲音，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阿瑤你回來了。”
李瑤聽到那聲阿瑤，心有些疼，說道：“廖工頭，你還是叫我李夫人吧。”
廖星這才注意到李瑤對自己的稱呼，說道：“阿瑤，出什么事情了？你、你怎么叫我廖工頭了？”
“沒出什么事情，是我覺得這樣稱呼彼此要好一點。”李瑤說道，“廖工頭若是沒事的話，就回去吧，以后也別來繡樓找我了。”
廖星被她這話整懵了，下意識過去拉住她的手臂：“阿瑤，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都準備去你家提親了，你突然讓我不要找你，這、這……”
羅芙和谷雨在繡樓外面，聽到里面的對話，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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