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水滸逐鹿傳 > 第五百七十八章 忠奸人(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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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宗翰嚴戒部伍,整肅器甲,率西路軍一路小心翼翼的向代州挺進。

    在完顏宗翰看來,此番他們西路軍必然要有幾場硬仗打,完顏宗翰甚至跟副帥完顏希尹和耶律余睹說:“今日至代州,與南軍必有數戰,不可能一帆風順,你們要有心里準備。”

    然而,讓完顏宗翰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一路勢如破竹,根本就沒有碰到多少抵抗。

    在朔州的時候,守將孫翊忠而勇,帶大軍出城與金軍決戰,結果他前腳剛出城,后腳漢兒們就開城投降了。

    金軍到了武州,漢兒亦為內應,武州也毫不費勁的被金軍占領。

    僅三天時間,完顏宗翰就率領西路軍來到了代州城下。

    代州也稱雁門郡,北拒雁門,山河之險,號稱據高負險、憑山控水、地形完固。

    完顏宗翰以為,到了這里,應該打一場大仗了。

    可讓完顏宗翰怎么都沒想到的是,代州的漢兒們竟然將代州的守將也就是義勝軍統帥李嗣本擒獲,然后直接開城投降。

    這些漢兒到底是甚么人?怎么紛紛投降?

    其實,他們就是義勝軍,由燕云漢人組成的義勝軍。

    義勝軍是由譚稹招募的,組建這支軍隊的本來目的是,固防和牽制常勝軍。

    可宋人當面以番人來辱罵這些燕云漢人,視其非我族類,這使得燕云漢人無法在宋人那里找到歸屬感。

    可以說,這些燕云漢人之所以叛變,與宋人對他們很不信任有很大關聯,這是宋人一貫歧視他們所產生的惡果。

    另外,宋國從李衍手上得到燕云之后,實行的政策,讓大宋失去了燕地漢人的民心。

    蔡靖妻弟許采,在反思宋國治理燕山之教訓時指出,其失燕人之心者三:一換官,二授田,三鹽法。換官失士人心,授田失百姓心,鹽法并失士人百姓心。

    換官,表面上看是在重用那些漢人官員,其實是對他們不信任,不敢讓他們繼續在原處為官,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大失原遼國漢人官員之心,有些響應宋朝號召赴朝廷換官者,后來也都越境而逃,如趙公嚴、趙公倫、姚企望等人。

    授田,即將燕人的田地給常勝軍,后來燕人回來,無田無產,不少富裕之人,淪為上街乞討。

    鹽法,則是指宋朝在燕山地區推行的經濟方面的失敗之舉——李衍控制燕云的時候,燕云地區沒有稅收,鹽一元兩百斤,就是遼國后期,燕云地區的稅收也不嚴重,一貫錢得鹽一百二十斤,結果到了宋國控制燕云地區的時候,宋國的掌權者不考慮實際情況,在燕山地區大行和內地價格一樣甚至更高的官鹽制度,每斤鹽二百五十文甚至二百八十文,讓燕人吃不起鹽。

    加上,自從宋國從李衍手上接過燕云之后,燕云地區,尤其是云地的漢人,一下子就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后來甚至易子而食。

    這讓漢兒們既無限想念水泊梁山的統治,又恨死了宋國,認為宋國別說跟水泊梁山相比,就是跟金國相比,都不如。

    所以,金軍一到,各地漢兒紛紛開城投降。

    金軍占領代州后繼續南下。

    幾日后,金軍便兵至忻州。

    忻州也是戰略要地,自古便有“晉北鎖鑰”之稱。

    忻州知府名叫賀權,也是一個軟骨頭,見金軍勢眾,似不可抵擋,于是放棄抵抗,開門投降。

    完顏宗翰大喜,下令,兵不入城,皆在城外扎營休整。

    金軍的下一個目標是石嶺關。

    石嶺關又稱“白皮關”、“石嶺鎮”,位于太原北面,是云中通往太原的必經之地。

    此關,地勢險峻,嶺橫東西,路縱南北,扼守著太原通往忻、代、云、朔之要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面對金軍長驅直入之咄咄攻勢,張孝純很焦急,他急切地謀求守此險關之人。

    這時,有人向張孝純推薦冀景,說冀景可以守關。

    冀景征剿過田虎、王慶、方臘,第二次北伐收復燕京時他曾擔任過選鋒將官,富有實戰經驗。

    從履歷上來看,冀景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張孝純于是命冀景前往石嶺關守關。

    可冀景卻以兵力不足為由推辭不去。

    張孝純無奈,只得命王宗尹統領官兵敢勇隨冀景前往石嶺關,同時又命歸朝人耿守忠率八千義勝軍助之。


    冀景見此,才不得不前往石嶺關。

    不過,冀景對耿守忠很不信任,因為耿守忠是一名漢兒,是遼國降將,是義勝軍的副帥。

    冀景因此令耿守忠擔任選鋒,走在大軍最前面——他擔心耿守忠偷襲他。

    耿守忠行至忻口,突然返回,對冀景說:“守忠所部盡是步軍,若借得敢勇家軍馬,則金不能至關。”

    冀景于是下令,讓敢勇軍暫且借一部分軍馬給耿守忠。

    耿守忠卻想要一半敢勇軍,認為非如此,不能抵御金軍。

    冀景感覺耿守忠行為異常,似乎有叛變之心,于是率領親隨人等棄關潛遁。

    耿守忠率軍來到石嶺關,果然敗而獻之。

    冀景聞聽耿守忠叛變投敵,不敢回到太原,逃去了汾州。

    石嶺關作為太原以北最后一道天然屏障與重要關口,就這樣輕易丟失了,于是,金軍如入無人之境,直至太原。

    完顏宗翰知道宋軍的戰斗力比較差,但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

    從此,完顏宗翰逐漸萌生了顛覆宋朝政權的想法。

    其實,在入侵之初,金軍并沒有兩路大軍會師東京,滅亡宋朝的戰略計劃,其作戰目標只是占領燕山地區與山西之地,他們打出的旗號是以大河(黃河)為界,劃河而治。

    當然,也不是說,宋國就沒有仗節死難之臣。

    文有吏部員外郎傅察。

    武有武義郎奏差代州西路都巡檢使李翼和折家的折可與。

    都是有氣節之臣,與國仗節死難。

    前者,不顧完顏宗望威逼利誘,據不投降,據不跪拜完顏宗望,慷慨赴死。

    時人為其賦詩一首,題目叫“吏部員外郎傅公”:貪胡寒盟,兵忽逾塞。公持漢節,迓客于界。控弦琰來,草木震駭。胡雛桀傲,自矜強大。公誓不慴,有死無拜。殺身成仁,播美千載。

    又有人贊曰:方賊之始至也,事出意表,莫不錯愕失措,望風竄伏,公獨雍容,不憚一死,以為忠義之倡,可不紀哉?

    后者,率軍與敵血戰死守崞縣,后因漢兒崔忠叛變而失城,寧死不降。

    在崞縣縣城被金軍攻陷的前一天,李翼就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思想準備,他以四事囑其子李宗周說:“若城破,我不能茍活順從金人。聽說代州史安撫已突圍,戰役將官辛漸罵賊而自刎,此乃我輩楷模。我死以后,你要想辦法回歸鄉里,將我之死訴于朝廷,使我死節不泯,則后世會說我乃有宋之忠臣,而你則為孝子矣。他日朝廷推恩,可讓你伯父遺孤受之。你繼母攜重貲嫁給我剛剛幾個月,我以國事為重,豈能顧戀她?我死后,你當侍奉她如同親母。假設你們都不幸陷敵,你也不要背棄她。我死后,如果你能返回故里,則將我骨營葬于先垅,使得我死后能侍奉先人于九泉,死復何恨!”

    李翼和折可與被俘后,完顏宗翰和完顏希尹多次派人對他二人好語相勸,可二人不僅不降,還大罵完顏宗翰和完顏希尹。

    李翼道:“我乃南朝臣子,因奸賊內應,致使城破被擒,殺則任殺,豈肯拜汝番狗耶?”

    翻譯佩服李翼氣節,婉轉翻譯給完顏宗翰和完顏希尹,想保全李翼一命。

    可李翼并不領情,道:“今不幸被番狗搶辱,我豈是茍生者!”

    折可與也大聲說道:“我八十年世守之家,怎肯負國敗壞家聲,無知畜類,不若亟殺我!”

    金人惱怒李翼和折可與辱罵,一擁而上棒揍李翼和折可與,李翼的前額被棍棒擊傷,折可與則被打壞了一只眼,可他們仍然罵個不停。

    完顏宗翰嘆李翼和折可與守節,又派人諄諄告諭說:“汝等本皆合死,念汝等忠義,姑欲全貸,尚敢肆惡言罵,辱尊貴大人。”

    李翼回答說:“我輩若手有寸刃,當殺爾,豈特罵耶?”

    金人知道李翼和折可與最終是不會屈服的,于是用馬車載著他們來到崞縣城里,巡行示眾。

    剛入城不久,走在大街上,李翼忽然看見了獻城的漢兒崔忠,隨即對崔忠大罵不已!

    崔忠羞愧地無言以對,掩面逃走。

    被害之時,李翼向看守的金兵提出一個請求:“冀少緩,倘得南面望拜,死無所恨!”

    金兵不答應。

    李翼于是轉頭朝南,大聲呼道:“官家啊,官家啊,臣力弱,不能翦滅此賊,以報國恩!”,悲愴之聲,至死方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