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姜氏,豈敢在宮中如此無狀?”

我都沒來得不及反應,就被宋聞璟拉著一起跪在了正殿之中。

“太后娘娘,妾身不知自己哪里無狀了。還請太后娘娘告知。”

宋聞璟也道:“皇祖母,云卿她都是為了孫兒,才會……”

蕭太后道:“姜氏,身為一個女子,不注意德行,在宮中大打出手,況且打得還是宗室,你還把皇家放在眼里嗎?”

我低下頭,皇權面前,不敢行差踏錯半步,謹慎道:“妾身動手確實不妥當,但是,妾身并沒有藐視皇家。”

蕭太后怒道:“都敢在宮里動手了,不是藐視皇家是什么?”

蕭太后這話說得,我實在是忍不下去。

“太后娘娘,您為何不問一問受到陛下懲罰的為什么是他們,而不是妾身?”

蕭太后自從登山這個太后之位,還從未有人如此頂撞過她,一時間,氣血上涌,太陽穴直疼。

蕭楹趕緊扶著蕭太后,“姑祖母,你怎么了?”

旁邊的嬤嬤也圍了上去,尖叫著喊:“御醫!快去叫御醫!”

我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我的臉色定然是不好看的,我清楚地感受到后背的衣裳已經濕透了。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

我看過去,卻看到了宋聞璟寬慰的眼神,他悄聲道:“無事,你也去沒說錯什么話,有我在。”

蕭太后緩了一陣,聲音沒有剛剛那么中氣十足,她緩緩道:“姜氏,哀家不管你為何動手,今日你品行不端,乃是事實,哀家今日就罰你,抄寫《女戒》百遍!”

我聞言,不知為何剛剛那股子沖動現下又被按耐住了。

我拉住宋聞璟,不讓他開口說話。

然后磕了一個頭,道:“謹遵太后娘娘懿旨。還望太后娘娘保重鳳體,妾身惹怒太后罪該萬死,妾身愿意抄寫《金剛經》百遍為娘娘祈福。”

說完話之后,在寬大的衣袖下,宋聞璟緊緊握著我的手,握得有些緊了,有些疼。

我遞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那蕭太后也改口道:“既然你知錯了,那便回去吧,一個月后,哀家要親自檢查。”

然后又揮揮手,“下去,下去。”

我和宋聞璟就此出了慈寧宮。

走出慈寧宮后,宋聞璟便一言不發,我瞅著他的臉色,遠山眉緊緊地皺著,渾身散發著生人勿擾的氣息,實在是不敢去招惹。

中秋晚宴就此結束,進宮的達官貴人陸陸續續出宮。

一路上,我都來不及思考為什么鄭側妃他們一行人的事,就宋聞璟這一個人,便讓我頭疼不已。

回了王府后,他兩條長腿一邁,沒有絲毫要等我的意思。

王府里還有他人在,不好讓別人看熱鬧,于是,我只能加快腳步追上去。

宋聞璟雖是體弱,今日這走路的速度卻是快了不少,即使我也提快了速度,追上他還是廢了不少力氣。

回到長壽苑。

我氣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待在府中的石榴擔心不已,連忙拿著帕子替我拭汗,又給我遞上茶水。

我歇了一會兒,看向宋聞璟那邊,他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青竹也忙著伺候他家主子。

等到緩上一口氣之后,我將石榴和青竹趕了出去。

青竹那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我會欺負他家主子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青竹,我可是這院子里的女主人。你確定要忤逆我的意思嗎?”

青竹這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宋聞璟還冷著臉坐在原地不愿意動。

山不就我,我就山。

我把椅子端到他身邊,也坐下了。

我拉拉他的袖子,宋聞璟還是不理我。

我再扯扯他的衣袖,不理我就繼續扯,扯不動了就用腳踢。

宋聞璟被踢了一腳之后,臉色更加難看。

“宋聞璟,宋聞璟,你理理我,在宮里,是我擅作主了。”

宋聞璟聞言這才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見他這動作,便知道,這人吃軟不吃硬,趕緊繼續認錯。

“夫君,我知道錯了,今日是我莽撞了,這才招了太后娘娘的厭棄。”

宋聞璟嘴角動了動,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

“卿卿,今日是我的問題,身為一個男人,卻要你為我出頭,若我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皇祖母罰。”

他的表情有些悲切。

我非常大度道:“你是我夫君啊,我護著你是應該的。夫妻一體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些人出言不遜,是我看不下去了而已。”

我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自己確實是沖動了些,居然動起手來了,其實想想也還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那些紈绔,不過仗著父輩得來的榮耀,卻對宋聞璟出言不遜,難道就因為身子弱于常人,便要受他人欺負嗎?

宋聞璟他也是楚王世子啊!

宋聞璟握住我的手,“今日,我確要同你說一聲謝謝,這些話從我有記憶以來,只要出門赴宴,總會有這些聲音傳來,我早就習慣了,一群不知所謂的人罷了,我也不屑于其爭論。”

我安慰他道:“沒事,以后只要有我在的地方,若是有人用言語攻擊你,我便撕爛他們的嘴。反正今日我兇悍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也不怕再加上一層惡名了。”

宋聞璟又大聲道:“胡說,怎可如此,動手是萬萬不可的,萬一對方比你身強體壯,你又如何去應對?”

“有石榴在,她一個頂兩個呢。”

宋聞璟:“莫要說這樣玩笑話了,你若是受傷了,也沒有人愿意……”

“愿意什么?”

我等著宋聞璟的下文,卻遲遲不見他開口,便有些著急。

“沒什么,你只要記住,在外要明哲保身。”

這話確實沒毛病,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視線一轉,我看到了書案上擺著的筆墨紙硯,頗有些難以接受。

我真的是長了一張破嘴,一百遍《女戒》也就罷了,我這自己給自己加活兒,又給自己添了一百遍《金剛經》,足足兩百遍,一個月,我怕是手都會抄廢了。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嬤嬤并未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