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心情復雜的看了看唐英，此時勝負已經分明了。
自己干了幾十年的鉗工，還不如一個數學系剛畢業的小伙子。
等有了兒子，必須讓他好好念書。
實操是易中海的強項，從進廠開始，他鉆研了幾十年，別說維修分廠的機器，就是總廠那幾臺老掉牙的玩意兒，也都在他心里呀？
十幾歲開始學徒，受盡了師傅的盤剝，工頭的欺負，好在新中國、新社會了。
他吃得飽穿的暖，掙的錢也比別人多，這才揚眉吐氣。
易中海唯一想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生活如此這般維系下去，要是再有個兒子，那就今生無憾了。
易中海還在考實操，唐英和崔可夫卻進了小食堂。
說是小食堂，其實就是大食堂里一個小隔間，桌椅板凳和外面一般無二，無非就是領導招待來客時，說話安靜一些，飯菜都差不多。
今天卻不一樣，毛子的技術員來了。
人家的糧食關系，走的和中國工人都不一樣。
面包、紅腸、蘇波湯的味道肯定不如本國地道，量管夠，錢都是國家出。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敞開了吃肉，唐英那叫一個不客氣，跟王主任說：“把南易叫來，我們讓老大哥嘗嘗咱們的美食。”
王主任知道，毛子的供給雖然不花錢，但是也是限量的，真給人家都吃沒了，人家怎么活呢？
要讓王主任出錢、出票他是堅決不干的，眼前這位進廠就是八級鉗工，有的是錢。
吃他一頓那是給他面子，王主任抱定吃大戶的心思。
“老大哥考完試就回家了，咱們這是借花獻佛，為老大哥送行。”唐英一邊讓王主任去叫南易，一邊和崔可夫商量，票證算崔可夫的，錢由唐英來出。
冉秋葉下手陪著，吃什么她無所謂，眼前這位男士才是她的主菜，有涵養，長相好，家有錢，關鍵是工人成分根紅苗正。這才是她最看中的一點。
崔可夫當然同意，他一個馬上回國的人，留著這些票證，當紀念品嗎？
南易進來了，一個麻桿身材，一個長豆芽相貌，相視一笑仿佛在說，你也是個吃家？
唐英見了南易趕緊起身，握手致意。
“南師傅，今天勞煩您給老大哥的技術員做頓飯，人家馬上就回國了。有什么好食材盡管用，他有的是票，錢的方面有我，剛過的八級鉗工考試，也算吃個喜。”
“行，你等著吧。”
南易掉頭要走，唐英又跟了一句。
“菜品做兩份兒，一份您帶回去，就當我給您的辛苦錢了。”
南易嘴角微微一笑，他不是個愛錢的人，原來他們家有的是錢，他唯一的愛好，就是這一口吃食。
這小伙不錯，最起碼知道尊重人，那就賣賣力氣吧。
不一會兒，八個菜齊了，九轉大腸、油燜大蝦、醋椒魚、糟熘魚片、木須肉、糖醋里脊、把子肉、泰山三美湯，王主任看著直流口水。
“南師傅，這都忙完了，我看廳里也吃得差不多了，坐下吃點兒。”
唐英這么客氣，是他答應馬爺，要給他兒子馬華找個師傅。
馬爺不缺錢，這馬華和南易一樣，都是愛吃的，這不是老鄭家和老何家結親了嗎？
南易并沒有坐下，一邊用白圍裙擦著手一邊說：“禮下于人必有所求，說吧，你要干嘛？”
唐英一點兒都沒尷尬，扶著南師傅的手臂，讓他做到了次賓席。
“果然什么事兒，都瞞不過您。”
“那是啊？下了這么大的血本兒，不就是有事兒嗎？”
唐英微笑道：“有個孩子，想投到您的門下學魯菜，他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跟何大清學譚家菜，我是力薦您的。畢竟您人品在這兒吶。”
“馬華吧！”
“您英明。什么都逃不過您的眼。”唐英陪著笑。
無論什么時候，有真本事的人，總是值得尊重的。
“你痛快，我也痛快，只有一樣，咱這是勤行，要是懶可不行。”
唐英趕緊再起身：“瞧您說的，孩子送到您手，該打打，該罵罵，學手藝不負辛苦還行？”
倆人正聊的歡，楊廠長進來了。
“呦，今兒這樹上喜鵲叫，崔工程師來咱維修廠吃飯了。我得陪陪。”
崔可夫真不姓崔，無奈他名字太長，叫對的如同鳳毛麟角，叫錯的好像過江之鯽。
崔可夫都習慣了。
“等我回去了，就是高級工程師了。”腔調依舊特殊，卻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可見他們早就舒適了。
下午還有工作，大家伙也沒喝酒甩開腮幫子就開吃。
唐英的飯量肉眼可見的增加了，這一通吃播看得看官們直呼過癮。
眼看著盆干碗凈，崔可夫的盤子底都用面包細細的擦過了，吃得那叫一個認真。
唐英見大家的碗碟都不用刷似的干凈，趕緊接了點兒開水，把油花都喝進肚。
飯后他要和崔可夫結賬之后，要去看寶馬摩托車，倆人飆著俄語，唐英在前，崔可夫在后，剛要走。
楊廠長發話了：“我剛問了后勤，他們說票證還沒發給你，回頭你去領一下。就說我說的，畢業到放假這一段也補票證和工資。”
之前，楊廠長看唐英瘦得離譜，老家又遠，在京城沒有任何根基，當然看不起。
如今，進廠一天留學生就成了八級鉗工，貌似還和崔可夫工程師搭上了關系。
提前領票證這種小人情還是要給的，萬一將來有事兒，還指著人家出菜吶。
倆人剛出食堂門，就見易中海拿著工件來交差。
崔可夫仔細測量了工件：“在七級鉗工和八級鉗工之間，定八級工吧，今后你多和唐英學習。要注意我們的方向是在節省人力的前提下，盡量快和好的生產。”
易中海的腦袋像被大錘來了一下似的，吃完了飯出來的人們仿佛都在討論，他輸了，應該爬。
王主任本來不應該提這事兒，平時易中海平時太不把他當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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