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怕吃不長？你知道縫紉機出廠價就113塊，一斤大米才幾毛錢，眼看著咱就賺大錢了！”
唐英穿越以來第一次急了，他的這種做法是被某些看官瞧不起的。自己不要獎勵，反而給工人發獎勵。
看官們認為唐英就是智商不夠，子貢贖人是多么經典的案例呀？子貢自己贖人帶回國不要錢。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要錢，結果贖人這事兒沒人干了。
拉高道德標準后，只會得到一個爛攤子。
這是老祖宗早就預見過的。
現在連工人都不看好他的方法，他怎么能不急呢？
蘇嬋兒沒有急，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唐英，希望他能快速的冷靜下來。
一個只會熱血上頭的領導，絕對不會是一個好領導。
“請您說說理由吧？”唐英還是冷靜了下來，工作了兩輩子，他畢竟沒干過領導。
盡管他一身技能，那也只是研究事，而研究人才是人類社會永恒的話題。
蘇嬋兒剛剛馬上就要放棄唐英了，盡管他天賦異稟，可人事從來都是殘酷的，血淋淋的。
再多的理想主義，也架不住一盆又一盆臟水的考驗。
想要成事，絕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簡單。一樣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人家憑什么服你呢？就因為你多讀過幾年書嗎？
“大家伙都認為，這樣過日子，不會長遠的。”蘇嬋兒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那怎么辦？”唐英一向是有錯就認的態度。
“如果你手里只有細糧，那就拿到農村去換粗糧，維修分廠做什么，咱們就做什么，只要味道比他們好，分量比他們多些就行。”
“那么干，大伙兒會積極干活嗎？不能最快的生產縫紉機，那些下了訂單的一定會上門要說法的。”
這一點是唐英擔心的，縫紉機廠始終生產不出他心中的前進牌和火車頭，那些歪瓜裂棗怎么可能有人要呢？
一旦人家撤單，唐英借雞生蛋的想法將全面崩盤。這就是頭腦和實力的區別。憑實力碾壓當然最爽，問題唐英目前沒那個實力。
“你先要穩定軍心，再談別的。”蘇嬋兒知道唐英的擔憂，她也早預案。
“好，咱們去聯系用大米換粗糧。讓大家伙吃玉米面干重活，我真是……”
蘇嬋兒嗤笑一聲：“不要不食肉糜，你什么時候能從心中的理想主義中清醒一點兒。
現在人家認為你這個廠長干不長，這么大吃二喝，吃完喝完大家伙兒就都該回家種地了。”
聲音比剛剛高了些，蘇嬋兒的話語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似乎不摻雜任何感情。
她似乎只是靜靜的看待這個世界，看到花開未必笑，看到雨打花瓣遍地紅，也未必感慨。
“我同意，胖子跟我去聯系換糧食的地方。對了能問一下，你知道換糧食的地方在哪兒嗎？”
這下連蘇嬋兒都忍不住和大家一起笑了。
唐英似乎見識廣博，什么都懂一點兒，可又似乎什么都不動，看似不屬于這個世界。
【你這樣都是被別人的鼻子牽著走，誰愛看你的直播呀？】
【那你就去看那些無腦爽的擦邊唄？又沒人攔著你。】
【等著老子給你差評，封你直播間。】
【封唄？又不是我的直播間。】
南易無奈道：“換粗糧可以去大興崔各莊，那邊鹽堿地多，只能種土豆，也有個別地能種白薯的。
一斤換四斤。找到人了，就讓他們把糧食送這兒來。”
唐英和胖子出門上了三輪摩托，蘇嬋兒緊跟著也出來了。
“你會開汽車嗎？我家司機今天鬧肚子，送完我就自己去看病了。你要是會開車，咱們開汽車去。”
手動擋的汽車，唐英當然回開，他這一點頭不要緊，蘇嬋兒樂壞了，至少今后可以讓唐英開車帶她出去玩了。
那年代會開汽車，要么是各單位專職司機，要么就是在部隊上學的。無論如何，當時會開車的都是少數。
蘇嬋兒自己也能把車打著走一會兒，不過她那力度方向盤掄幾圈就沒勁兒了。
唐英上車只覺得轉向費勁，要不是練了些功夫，打死他都開不動。
胖子坐在副駕駛，蘇嬋兒坐在唐英后面。
開始還好，出了北京城，唐英開始累了。他堅持了一段兒，還是不行，就下了車。
唐英掏出中華，蘇嬋兒伸手點煙，唐英驚得往后撤了一小步。
“男人不都喜歡女人這樣做嗎？”
蘇嬋兒不解道，她看婁曉娥給唐英點煙的時候，這家伙挺樂呵的。
她自忖長相、身材都不弱于婁曉娥，人家給他點煙他怎么不后退呢？
唐英硬著頭皮，把煙送到火邊兒上。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估計是蘇嬋兒第一次給人家點煙。
她爹蘇長林都未必有過這待遇。
“你是哪兒的啊？”唐英不想回答蘇嬋兒的問題，無奈找了個借口岔開話題。
“蘇州。”
唐英心中一樂，自己正好想找個江南女子，溫婉儒雅，真好。
蘇嬋兒也看到了唐英的表情，故意岔開話題：“這河好寬吶，叫什么名字？”
唐英穿越以來，從來沒出過北京城，哪知道。就聽胖子在車里說：“無定河。”
“可憐無定河邊骨，一將功成萬骨枯。”
兩人齊聲誦出這句詩，不覺絲毫尷尬的又接著一齊說道：“無定河可以是任意一條河。”
說罷二人哈哈大笑，此時只有胖子默默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心中念到：誰讓你不讀書。
蘇嬋兒感覺自己的命中那個人，就是眼前這位了。
“你會唱歌嗎？”
“我會唱你們蘇州的一首歌，用蘇州話。”
“真的？”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
唐英前世很喜歡唱歌，奈何嗓子在車間喊廢了。今生的嗓子卻好。
第二遍唐英再唱的時候，蘇嬋兒也跟著唱。
“這不是蘇州小朋友唱的歌。”
“或許吧，管他呢？你會唱嗎？你來一首蘇州的歌。”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蘇嬋兒唱了一半，哽咽著再也不能唱下去了。
【哪位朋友錄音了，我想開車的時候治療路怒癥。】
【在哪兒開車，說清楚。】
【我錄了，但不能讓你在開車的時候聽，怕你睡著了。】
【我一個北方的狼族，感覺有些腳軟。】
“她是無錫的。”唐英聽過這歌，也了解過歌者。
“是的，我窺過她的。”
“真的？那你真幸運。”
“女人就應該那么慘嗎？”
“命運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你煩我嗎？”
“一點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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