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雙手高舉，三肢向下，撲通就跪那兒了。
“別開槍，我什么都沒干。”說話間眼淚鼻涕齊流，四肢無力，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
秦淮茹面對哨兵，一瞬間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念頭。
真抓了許大茂，這家伙肯定得負責任，進局子蹲班房都有可能，問題是自己的名聲就壞了。
賈母本來就不認可她，要是再弄這么一出，那秦淮茹進京的路算是徹底堵死了。
她迅速系上所剩不多的布扣子，眼淚汪汪地對哨兵說：“謝謝同志，我找不到賈東旭家的路了，正好和許同志問問路。”
“真沒事兒？”
“真沒事兒。”
“沒事兒鬼叫什么？”
“巷子太黑，我摔了一跤，害怕了。”
“有好道不走，非得走暗巷，是不是有病？”
許大茂背對著哨兵，提上褲子，左手拉著秦淮茹往巷口走：“跟你說了，這條胡同根本走不通，你還偏不信。”
唾手可得的三等功沒了，哨兵也很無奈，他倒是回保衛處休息去了。
秦淮茹怕極了，廠子她進不去，和許大茂回四合院她更不敢。
漆黑的夜，冰冷的風，長路漫漫，偌大京城，怎么就沒有秦淮茹的容身之所呢？
無非就是想吃飽飯，就那么難嗎？
說來也怪，許大茂剛才看秦淮茹，好像秦淮茹看見油茶面，現在倒好，一丁點兒想法都沒有了。
秦淮茹實在沒辦法，跟著許大茂回到四合院，一路上秦淮茹也怕許大茂動歪心思，誰知這個許大茂竟然變成了君子。
似乎剛剛對她有非分之想的，是別人一樣。
賈東旭今天是晚班，要明天才能回來，一大媽如今性情大變，就愛做個好事兒。
她幫秦淮茹開了賈東旭家的門，又把自家的柴堆指給了她，就樂呵呵的走了。
一大媽為什么這么積德行善呢？
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四個來月過去了，她都有些顯懷了。一大媽既怕孩子保不住，又怕街坊鄰居笑話她老樹發新芽。
沒事兒出門的時候，總是弄點兒東西抱著，好掩飾她的肚子。
就這么開始了積德行善之旅。
發昏當不了死，該來的總會來的。
賈東旭終于回來了，一推門，自家炕上睡著一個大美女，莫不是田螺姑娘？
秦淮茹昨晚把炕燒得滾燙，如今破棉襖早脫在了一邊兒，一件補丁摞補丁的小衣袖口和下擺增補了幾圈，根本遮不住春光。
秦淮茹昨晚又累又怕，昏昏沉沉地睡去，連門都忘了插。一聽動靜她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動作幅度過快、過大，奶瓶都甩動起來。
只看的賈東旭兩眼發直，想了半天才意識到眼前的田螺姑娘是后莊的秦大美女。
“你娘說，你在城里找了個公家人？”秦淮茹并沒有馬上穿上破棉襖。
要讓賈東旭看見那撕破了的襖子少不了又得一番解釋。
“沒有啊？誰說的？”
賈東旭的目光絲毫不錯，嘴角不爭氣的滴下了淚水。
“那咱們的親事……”
“年前就辦，不過已經過的禮錢，可不能不算數。”
“瞧你那衣服破的，也沒人給你補補？”
秦淮茹伸手接過賈東旭的破工作服，讓他找來針線補了起來，順手還在賈東旭手心兒里用食指畫了個圈兒。
舒服，怪不得這幫縫紉機分廠的家伙們，這么熱衷相親，家里有個女人真好啊。
飯有人做，衣服破了有人封，干活兒累了還有人心疼。
賈東旭被秦淮茹指使得滴溜亂轉，心了卻早就樂開了花。秦家姐妹那漂亮是全公社出了名的。
雖然比不上城里的正式工人，可總比打光棍兒強得多呀？
秦淮茹趁機縫好了棉襖，穿了起來，又動手給賈東旭做了頓飯。
賈東旭再三保證，這周回去，就跟賈母說結婚的事兒。
賈東旭又是糧票，又是錢的交到了秦淮茹手里，得到的不過是摸了摸人家的小手兒。
秦淮茹和賈東旭很滿意這次接觸，唐英則一臉不滿的看著王廠長。
“我去幫你提親，我就不信，蘇長林敢說半個不字兒？”王廠長自認為拿捏一個蘇長林簡直太容易了。
唐英躺在王紅軍的待客沙發上，抽著王廠長給的中華絲毫不領情：“別說那沒用的。再往廠里塞八十人這事兒，肯定不行。”
“我說你個留學生，思想怎么就不求進步呢？”
“那是百十口子人吶，他們得吃飯，得住房，還得娶媳婦，我哪來那么多崗位給他們做？”
倆人的矛盾就出在現在縫紉機分廠太紅火了。廠子一紅火，大家眼睛就紅，死乞白賴的要往廠里塞人。
開始倆人還扛得住，都是些老鄰舊居，親戚朋友，后來就有人地條子，寫推薦信。
王紅軍也是人，縫紉機分廠成立后，各種建材、原料跟流水似的消耗。雖說，唐英按價給錢，但也有人情不是？
困難時期，什么材料都缺，你縫紉機廠缺，人家國營糧站就不缺了。
給了糧站還能弄點兒好糧食，堵上大家伙兒的嘴，給了你縫紉機，那口子就像被縫紉機匝上了似的，一點兒油水也不外流，人家能樂意？
本來這活兒是丁副廠長再干，老丁的本事就是單聊天就能把人送出二里地去。
可眼看著唐英跟蘇會計你儂我儂，丁大夫又不傻，老丁又何苦為他賣命呢？
偏偏王廠長又是個耿直的性子，人家一強調困難，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那些剛下曹村戰場的兵，你好歹得接收了，這個沒得談的。”
唐英點頭稱是，別人或許還可以拒絕，這些人為國家命都豁出去了，怎么可能不安排呢？
“這些人你都接了，其他復員的也都接了吧。”
那也沒差多少，畢竟也是為國獻身的，給點兒待遇應當應分。
“這都五六十了，還有個別人求著大領導寫條子的二十來人，你有啥困難克服克服，為了咱的56a特種鋼，大領導可沒少協調。”
“接、接、接，你當頭的都不怕，我個當丫鬟的拿了把鑰匙還真當縫紉機是我一個人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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