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孩子們想媽
“你們這是縱容犯罪！”程磊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此刻，他深刻意識到，普法的重要性。
“這性質是不一樣的，違背婦女意識的，就是拐賣。”
人群中幾個看上去有學問的婦女，臉上劃過一絲異色，但是看到周圍憤慨的村民，默默地縮回了腦袋。
她們已經與這里融為了一體，當初買她們的人，已經成為她們的丈夫，她們孩子的爸爸。
如今讓她們站出來將自己的男人送進監獄，便是斷了家里的支柱，會被村里人唾棄死的。
所以，她們連離開的心思都不敢有。
比牢籠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牢籠。
“這妮子，剛買回來的時候就瘋了，如果不是二狗他們一家買回來，早就活不成了。”
一位年長的婆子站出來，唾沫沖天，蠻不講理。
此時，聽到風聲的二狗匆匆趕了過來，一看這架勢，有些懵。
看樣子，似乎也是智力有些缺陷。
“二狗，你媳婦要被人搶走了！”
二狗聞言，沖到警察前，狠命地敲著車窗：“媳婦！媳婦！”
他的身后，還跟著之前來送飯的中年男人。
二狗爹見狀，直接躺在了警車前面：“為了買她，老子這輩子積蓄都搭進去了，你們現在要把人帶走，除非從我身上壓過去。”
顧磊見狀，知道今天這件事沒辦法善了。
“車里的兩個人受了傷，如果不趕緊送醫院醫治，是會出人命的。到時候，就不是拐賣婦女那么簡單了。”
二狗爹抱著車頭死活不撒手。
“別想糊弄我，你們把人帶到醫院，就不回來了。那我幾萬塊錢不就打水漂了嗎？”
村頭大勇家的媳婦，就是這么跑的。
顧磊看向車內，有些焦急：“那你想怎么辦？讓人死在這里嗎？”
“人又不是我打的，怎么能賴在我頭上？”
“但人是你鎖在豬圈里的吧。”
“那還不是怕她發起瘋來傷到人？”二狗爹小聲嘟囔道。
他肯定是不想人死在自己家的，殺人償命這個道理他懂。
但是想到這個每日吃白食的兒媳婦，他眼珠子一轉，眼神露出一絲精明：“你們把錢還給我，我就讓你們把人帶走。”
“行，等我們出去就把錢給你。”
“不行，你們現在就給，還得寫下保證書，不追究我們的責任。”
顧磊見對方得寸進尺，不禁惱怒，但他們人多勢眾，如果不抓緊離開，恐怕會再生端倪。
老盧不想顧警官為難，打開車窗一條縫，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寫，只要能讓小鹿跟我回去，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二狗爹的臉上，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
但顧磊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會這么輕易結束。
果真，二狗爹在收到錢和保證書以后，他身后突然沖出來四個孩子。
最大的那個已經七歲了，最小的剛會走路，其中兩個，有很明顯的智力缺陷。
他們趴在車上，大喊著：“媽媽，你不要我們了嗎？”
老盧坐在車里，如雷轟頂。
小鹿身子猛地一抖。
顧磊臉色一黯：“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孩子舍不得媽媽而已。”
“你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二狗爹猶在談判道：“我年紀大了，養這么多孩子的確太累了，既然親家有錢，那就每個月都打點生活費過來吧。”
他看向老盧，目光充滿挑釁：“你閨女以后也不能生了，這些是她僅存的血脈，親家也不愿意看自己的外孫生活凄苦？”
老盧沒想到，這些年間，小鹿竟然生了這么多孩子。
看著那與小鹿有幾分相像的孩子，老盧有些心軟，手緩緩伸向車把手。
卻被小鹿一把攔住：“不要，不要，他們都是魔鬼，魔鬼......”
老盧猛然驚醒，他看著年紀最大的孩子，雖然嘴里在祈求著不讓他們離開，可是眼神兇狠，恨不得將她吞掉。
而另外一個有些暴力傾向，一腳踹在車輪上，嘴里罵罵咧咧：“你個老母豬，竟然還想跑？給老子下來！”
其余兩人的目光也絲毫沒有慕儒之情。
想來，這幾年間的生活里，他們并沒有把小鹿當做媽媽，更多的只是一個代號。
如今只是受人指使，被人利用罷了。
周圍村民漸漸圍了上來，口口聲聲討伐著：“對啊，孩子是無辜的。”
“難不成你們想不管孩子了嗎？”
“真沒見過這么冷血的母親。”
生生討伐如同魔咒，鉆進小鹿的耳朵里。她終于忍受不住，大叫一聲，隨即暈倒過去。
顧磊揪住二狗爹的領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把你抓起來？”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二狗爹忽然開始大叫。
現場漸漸變得混亂起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放他們走。”
村長回頭，正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被人用輪椅推了過來。
“五叔，您怎么來了？”五叔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就連村長都要敬上三分。
“這位顧警官于我有恩，今日刁難他的，就是刁難我。”
原本義憤填膺的村民在聽到這話以后，紛紛產生了怯意。
只有二狗爹不知死活道：“那可不是攔著，是孩子舍不得媽。”
五叔眼神掃過去：“你是想和我作對？”
二狗爹只覺渾身一冷，顫聲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