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忙碌的下人,開口說道:“太子那人不是心胸開闊的,母親說的這個可能我也想過。”
“但是如今皇上正當壯年,太子登基還為時過早。真到了他登基的那天,我也會有應對之策。”
“他一日未登基,就一日不會動我。”
母親說的這些,他怎么會沒想過,甚至做決定之前就已經在腦子里都過一遍了。
但是那又怎樣,太子也不能明搶不是么?
老夫人欣慰地看了沈之修一眼,“你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吧。”
又蹙眉看向院子里,“這是下聘?怎么看著像土匪搶親。”
只見院子里的小廝們都是一路小跑,還一臉興奮的樣子。文竹為了加快大家干活的進度,還時不時的給眾人加油打氣。
“都快著點,三夫人能不能娶回府,就看咱們的了。”
沈之修嘴角一抽,平日這些小子都挺穩重的,怎么今天都跟喝了雞血一樣興奮。
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休息了。沈之修則一直在書房坐鎮,不少事都需要他拿主意。
“三爺,時間太緊了,來不及細分類。我就從小庫房,一排一排裝的。”
“一共是六十抬聘禮,這是聘禮單子,您過目。”
“禮金方面,上次是五萬兩銀子。但是咱們庫房沒那么多現銀,倒是有五千兩金子,我給裝上了。”
沈之修微微點頭,接過聘禮單子看了起來。
雖說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但是好在他小庫房的東西還都算名貴。
趁他看聘禮單子的時候,文竹又說道:“三爺,這次下聘用了小庫房八成的東西。”
西院小庫房的東西并不多,但是隨便拎出一件都是價值不菲。而下聘這種事,講究一個聲勢浩大,每一抬的東西都不能太少。
所以六十抬的聘禮,就算是家資豐厚的沈三爺,也掏空了家底。
他不在意地說道:“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以后讓夫人養我。”
文竹低頭掩笑,權傾朝野的沈閣老,等著讓夫人養,傳出去誰信啊?
等到六十抬聘禮都裝好,又貼上了喜字,系上了大紅綢子,已經是五更天了。
沈之修甚至沒回臥房,只在書房小憩了一會兒,吩咐文竹天亮就出發。
蘇清妤絲毫不知道她將迎來什么,大早上起來就看著梳妝臺上的那個紅漆描金的盒子笑了起來。
珍珠進來伺候她起床,見她看著那個盒子笑,也湊趣兒地說道:“小姐,奴婢聽說昨兒小姐走了之后,云夫人跟侯爺吵了一架,侯爺氣得甩袖而去。”
原來昨日蘇清妤進府之后,就想起蘇承鄴說的給她打造的首飾。她自然不信,就讓人去打探了一下。
這才知道昨日是顧若云的生辰,而蘇承鄴晚上恰好拿了一個裝首飾的盒子去了韶華堂。
蘇清妤便來了精神,起身就去了韶華堂。她進去的時候,蘇承鄴和顧若云正準備吃飯。桌子上,恰好放了一個紅漆描金的首飾盒子。
蘇清妤也不提顧若云生辰的事,只高興地問蘇承鄴,這是不是要給她的首飾。
蘇承鄴本想拒絕,蘇清妤又說,正好哪天戴了給沈三爺瞧瞧。
就這樣,本是給顧若云的生辰禮,就這么被蘇清妤拿回來了。
此時聽珍珠這么一說,蘇清妤淡笑了一聲,然后說道:“這套首飾一會兒拿去梵金樓,換成別的樣子。”
給顧若云的首飾,她可不想留著,瞧著就晦氣。
起身去給老夫人請了安,她就去了紫薇苑看林氏。
母女倆還沒說上兩句話,翡翠就一臉喜色地進來稟告,“夫人,小姐,沈三爺帶著人來下聘了。敲鑼打鼓的,熱鬧的很。”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蘇清妤有些意外,下聘?
他們之前在如意樓不是說好了么?之前下過聘了,就不用再折騰一次了。
再說昨日他也沒提這事。
蘇清妤問道:“那之前的聘禮怎么辦?可要清點出庫,讓他帶回沈家?”
她話音剛落,珍珠就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
“小姐,前院剛傳來的消息。沈三爺說了,之前的聘禮都算是他給您的添妝。”
蘇清妤微微怔住,十萬兩銀子的添妝?京中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剛剛還在臨窗大炕上靠著大迎枕歪著的林氏,也坐起了身。
“沈三爺有心了,清妤,這門親事興許真的不錯。”
林氏不在乎聘禮是多少錢,她林家也不缺這些。但是沈之修的做法,給足了蘇清妤顏面。只看這個態度,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林氏有孕,不好去前面走動。便對蘇清妤說道:“你去吧,有什么事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蘇清妤起身帶著丫鬟出了紫薇苑,穿過垂花門去了前院。
還未走近,就聽見了敲鑼打鼓吹嗩吶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府里辦喜事。
蘇清妤問翡翠,“京城下聘,還有這個規矩么?”
翡翠也一臉好奇,說道:“沒聽說誰家下聘這么熱鬧啊,沈三爺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下聘了?”
等到蘇清妤到了前院,看著院子里掛著大紅綢子的六十抬聘禮,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這是不是太高調的?真是沉穩矜貴的沈三爺給她下聘?
她走到近前,見沈之修正在跟蘇承鄴還有老夫人寒暄,便站到一邊看向正在清點的聘禮。
完全不是按照世家下聘的規矩來的,倒像是……庫房搬家。
不知道為什么,蘇清妤就是有這個感覺。
蘇承鄴和老夫人滿臉笑意,尤其聽沈之修說把之前的聘禮給蘇清妤做嫁妝之后,心里別提多激動了。
老夫人見蘇清妤過來了,笑著把人喊了過去,拉著她的手說道:“你這丫頭有福氣了。”
蘇承鄴想起昨日沈之修敲打他的話,也對蘇清妤笑了笑,一臉慈愛。
蘇清妤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這算是借了沈之修的勢,才得家里長輩的幾個笑臉。她甚至不知道這是她的幸,還是身為女子的悲哀。
“圣旨到。”蘇家大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道尖銳的通報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