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鄴氣得半天說不出話,過了一會才說道:“你還是不是蘇家的女兒?因為那點銀子,要和家里生分么?”
語氣明顯軟和了不少,看來是著急用銀子。
蘇清妤不為所動,堅持說她就是按照規矩辦事,并沒違反家規。至于家里銀子不夠,那是家主需要考慮的事,養家糊口是男人的職責。
蘇承鄴被蘇清妤幾句話說的,老臉已經臊的沒地兒放了。
雖說侯府用林氏的嫁妝產業是事實,但是他始終是侯府的家主,還沒人敢當著他的面這么刮皮刮臉的說他。
“你……你真是跟你娘一樣,都說商人奸詐無情,果然不假。”
經歷了前世的一場生死,蘇清妤對蘇家這些人只剩下無盡的恨意。不管蘇承鄴說什么,在她心里都掀不起一點波瀾。
“我娘若是奸詐無情還好了,可惜,我娘就是太重情義。”
她娘若是真的無情,也不會困在這內宅十幾年,前世也不會無端慘死。
蘇承鄴想再說點什么,可是蘇清妤已經低下頭繼續忙了,他氣得一甩衣袍,離開了書房。
蘇承鄴離開之后,蘇順慈長出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蘇清妤轉頭問她,“你怕什么?怕父親?”
蘇順慈點了點頭,“大姐姐,你不怕么?父親板著臉的樣子好嚇人。”
蘇清妤摟住蘇順慈的肩膀,輕輕摩挲她的肩頭,幽聲說道:“只要你足夠強大,你就可以不畏懼任何人。”
蘇順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傍晚時分,翡翠頂著風雪回了侯府。
蘇清妤在東次間的宴息室單獨見了翡翠,“路上辛苦了,見到三表哥了么?他怎么說?”
翡翠從懷里掏出個信封遞給蘇清妤,說道:“這是三少爺讓我交給小姐的,他說暫時查到這么多,他會繼續詳查的。”
“還有件事,奴婢是跟著二少爺一起進京的,二少爺讓我告訴小姐,林家一共籌措了一百五十萬石糧食,已經進京入庫了。”
蘇清妤點了點頭,比她預計的還多了五十萬石。
她拆開三表哥林無塵的信,里面是程家當年被流放的詳細經過。
當年程如錦的祖父程學文是福建總督,父親程渝是程家長子,內宅的一應瑣事都是顧若云這個當家奶奶掌管著。
宣德十二年夏天,福建水患,民不聊生。朝廷撥了賑災的銀子,命令程學文在江南就地采買糧食賑災。
本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災民也都安置的差不多了。當時的戶部尚書陳錚卻忽然暗訪江南,發現程家籌措的糧食都是末等糧,卻按照二等糧報的價格。
還沒等陳錚詳查,當時外放福建的戶部郎中蘇承鄴就呈上了詳細的證據,直接坐實了程家貪墨賑災銀兩的罪名。
陳錚當機立斷,上書天子,判了程家全家流放。
蘇承鄴因為此次功績,調到了宣府負責管理軍糧,不出一年又調回了京。
他能替顧若云母女求情,也是因為他在程家一事的大功。
蘇清妤隱約記得程家出事半年之后,顧若云進的府,那半年她應該是去生孩子了。
按照蘇承鄴的說法,那個妾室莫語是在福建懷上的孩子,又在宣府生的,時間上正好和顧若云這邊一致。
她又想起月桃說的,蘇承鄴像是有什么把柄在顧若云手里捏著。難道是當年福建的事還有什么內情?
翡翠見蘇清妤在發愣,靜靜地站在一邊也不打擾,腦子里卻琢磨今日進京看見的一幕,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翡翠,你奔波了一路,我這邊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蘇清妤的話,拉回了翡翠的思緒。
她開口說道:“小姐,今日我回府路過咱們家城西的鋪子,發現邊上新開了一家糧行,叫周氏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