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內只剩下沈之修和老夫人,下人上了茶進來都退了下去。老夫人才開口問他,“說吧,怎么把我選的那套金絲髻頭面換了?”
沈之修一本正經地說道:“太子不是盯上她了么?我打算讓她戴這套東珠頭面進宮,太子那人最不喜歡高門貴女奢華靡費。”
老夫人探究地看著沈之修,“就這個理由?若真是因為這個,我庫房里奢華的頭面多了,你怎么就偏偏選了這套先太后送的?”
她倒不是舍不得,她年紀大了,這些身外之物并不放在心上。等她去了,這些東西還不都是小輩們分了。
但是沈之修偏偏選了這套,她倒是好奇他怎么想的。這個小兒子心思太深,很多時候她也看不透。
沈之修下意識摸了摸下巴,開口說道:“這套戴進宮,闔宮上下也就知道咱們沈家的態度了。”
老夫人先是一怔,緊接著笑出了聲。
“你竟然是打的這個主意,怎么,怕你沒過門的媳婦進宮被欺負了?”
“你放心,這丫頭可不是軟弱好欺負的。”
沈之修眉目微挑,“我這么大歲數娶個媳婦不容易,總得護著點不是。”
沈老夫人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聞言一口茶差點噴了出去。
指著沈之修說道:“你啊你,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從他十八歲起,家里就給他相看親事。可這些年,他一心撲到仕途上,竟是一樁親事也沒說成。她也不愿意勉強兒子,就耽擱了下來。
笑過之后,沈老夫人又一本正經地看著沈之修,“看來這門陰差陽錯的親事,還說到你心上了。”
“可能這就是緣分,你若是不傳回死訊,這門親事也不可能成。”
沈之修笑笑沒說話,不承認也不解釋,只是松散的眉目間,泛著一抹平日少見的柔情。
過了一會兒,文竹忽然走了進來,低聲稟告:“三爺,衛國公府宴席結束了,忠義侯傳話說有事想見您一面。”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說宴席改期了么?”
沈之修輕咳了一聲,掩飾住眼底的尷尬,起身說道:“兒子還有事,就不陪母親閑聊了。”
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再有個兩三年,小孫子就能滿地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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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翡翠找人做好了防水的火折子,特意拿給蘇清妤看。
“做的不錯,和我想的一樣。這幾日,你給我盯著點大少爺。尤其是盯著他有沒有帶什么奇怪的東西進府,類似小水桶之類的。”
她記得前世徐良平為了這事,還特意定制能隨身攜帶的水桶,給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每人發了兩個。這幾人都是從各自家里出發,夜里在徐家放煙花的倉庫集合的。
也不知道蘇元愷那個廢物,能不能被徐良平選上。不過看這幾日蘇元愷春風得意的樣子,怕是已經跟徐良平混熟了。
翡翠知道事關重大,便和瑪瑙十二個時辰輪流盯著蘇元愷。
林氏出小月子那天,蘇清妤去陪林氏用了晚飯。
吃過飯,母女倆歪在炕上說著體己話。
“娘,昨兒周先生來扶脈的時候說您恢復的差不多了,那藥再吃幾副就不用吃了。”
林氏握著蘇清妤的手,說道:“今兒開始,府里這些瑣事就交給娘打理吧,你安心備嫁。”
“針線上也要用用心,嫁過去婆家是要看的。”
蘇清妤忙道:“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就做。”想了想又低聲問道:“娘,現在您出小月子了,我想問您一句。往后的日子,您是怎么打算的?”
之前林氏又是有孕,又是小產,蘇清妤一心照顧她的身體。
現在人沒事了,有些事她就打算提一提了。
林氏不解地看向蘇清妤,“往后的日子?你的意思娘沒聽明白。”
蘇清妤嘆了口氣,心疼地說道:“娘,您和我父親早就沒什么感情了。他是一點都沒替我們母女考慮,娘還要繼續在侯府蹉跎后半生么?”
“我若是個兒子還好,能護著您。但是沒幾個月,我就要出嫁了,到時候娘怎么辦?”
林氏被蘇清妤一番話說的愣住了神,然后說道:“那能怎么辦?我總不能和你父親和離,世家內宅的日子,還不都是這么過的。”
若是現在沒有孩子,她一定立刻離開這侯府。天下之大,總有她容身之處。但是她還有女兒,她做什么都得為女兒考慮。
雖說大周允許女子和離,但是像她們這種世家大族卻少有先例。她若是和離了,影響的是女兒的名聲。
蘇清妤不知道林氏是顧及她,脫口說道:“為何不能?別人這么過日子,那是她們愿意忍著。”
說完這句話,蘇清妤心里忽然又咯噔一下,什么都明白了過來。
她握緊林氏的手說道:“娘親是怕我的親事受到影響?可是我只想娘親后半生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當初我要嫁給一個死人,娘親二話不說的支持我。現在不管娘親做什么決定,女兒也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