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本就心煩氣躁,此時再聽綠竹傳的話,一口氣憋在胸口。
她本不想理會,但是想起錢先生知道的事,又不敢再放狠話。
只能站起身,“帶他去偏廳,我過去見見。”
陳氏雖被禁足了,但是沈蕪的院子并不禁止人出入。
錢先生算外男,按理說不該這個時辰進內宅。但他在沈家多年,這點事對他來說也不算難。
偏廳內,錢先生半個身子坐在椅子上,神色緊張慌亂。
丫鬟綠竹扶著陳氏進去,另一個貼身丫鬟紫煙守在門口。
錢先生見陳氏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恭敬地說道:“給夫人見禮。”
陳氏斜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錢先生剛才不是挺能耐的,我以為你忘了尊卑,不會行禮了。”
其實看見錢先生有所顧忌,陳氏心里安定了不少。她還真怕錢先生跟她耍橫,破罐子破摔。
“夫人恕罪,我剛剛也是心急了,怕夫人不肯見我。”
陳氏嗯了一聲,“那錢先生來見我,到底有什么大事?我現在還在禁足,若是被老夫人和大老爺知道我私下見你,又是一樁麻煩。”
錢先生是陳氏提拔上來的,一直替陳氏做事。陳氏對他,也比對旁人客氣些。
錢先生開口說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我家那逆子打了楊家的少爺。現在兵部楊尚書把人抓起來了,我實在沒辦法,這才來求夫人的。”
陳氏一聽真是這事,臉上泛起一層不耐。
“你兒子還真是會打,楊家的少爺是他能動的么?”
“這事我幫不上忙,我連這院子都不出去,怎么幫你?”
錢先生直接跪在地上,“求夫人救他一命,夫人若是想幫,一定有辦法。”
“看在我跟著夫人這么多年的份上,求夫人開開恩。”
說到這,錢先生又沒那么慌亂了。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陳氏自己的事還沒處理明白,女兒還等著她照顧,哪有心思聽錢先生說這些。
她現在只想打發了他,讓他別亂說話。
所以應對錢先生的話也含糊其辭,“我會跟大少爺說一聲,能不能把人放出來就不好說了。你在府里不要亂說話,也別再來見我。”
“今日那種威脅的話,萬萬不可再說了。”
錢先生聽出陳氏話里的敷衍,心里冷笑一聲,大夫人還真是沒等過河就要拆橋了。這些話,糊弄三歲的孩子還差不多。
“我只有這一個兒子,還請夫人能給個準話。若是保證我兒子能平安無事出來,我自然一句錯話都不會說。”
這句話雖說的委婉,但是話里隱隱透著威脅之意,陳氏也聽得明白。
錢先生見陳氏沒說話,又繼續說道:“夫人,兒子就是我的命。兒子若是沒了,我也就不活了。”
“到時候波及到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忘了告訴夫人,之前的賬冊我那還有一份。”
陳氏瞬間臉色大變,“不是都讓你銷毀么?誰讓你私自留下的。”
錢先生回道:“我也是怕有朝一日這些事被發現了,我說不清楚。”
“夫人放心,只要我兒子出來,我立馬就銷毀這些賬冊。都銷毀之后,我就回慶陽老家。保證這輩子都不回京城,也不會對任何人說一個字。”
陳氏臉色變了又變,若真有賬冊,這東西在哪還不知道。他家里還有誰知道,她也不清楚。
所以眼下她不敢動錢先生,少不得要先把他兒子弄出來。
想到此,陳氏臉色又恢復了正常,還帶著點笑意。
“錢先生快起來,我也是這兩日的事鬧的,心力交瘁。我又仔細想了想,楊尚書那邊也不是說不上話。”
“你且回去等著,明兒早上我就想辦法讓他回去。”
錢先生面上大喜,“多謝大夫人,那我就回去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