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也覺得,祖母今日的決定是對的么?真的是我的錯?我該被趕出蘇家?”
蘇承鄴被蘇順慈復雜的目光看得胸口一緊,但還是咬牙切齒地訓斥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孝順么?你祖母說什么,你都得順著。”
自小老夫人就是這么教他的,老夫人用了幾十年,教會了這個長子孝順。
準確的說,應該是愚孝,起碼蘇順慈是這么想的。
沒有自己的是非觀和底線,一味地順從,就是愚孝。
父女倆就這么對峙了半天,蘇順慈開口問道:“我若是不去呢?”
蘇承鄴大怒,“去祖母床前跪著請罪和被趕出府,你選一個吧。”
蘇順慈心里冷笑,去祖母床前跪著?那一碗碗滾燙的藥,最后怕是都要倒在她腦袋上。
至于被趕出府……
蘇順慈低著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像是在想怎么開口。
忽然有小廝跑了過來,“侯爺,不好了。曾姨娘和蓮姨娘吵起來了,曾姨娘吵著說肚子疼。說怕動了胎氣,請侯爺做主。”
蘇承鄴頓時大怒,曾姨娘有孕這事,時間尚短,還未對外宣揚。若是男胎,就是長房的繼承人。這時候動了胎氣,怎么能不讓人惱火。
“你和你娘一個德行,一點都不讓人省心。這孩子若是有什么事,你們娘倆給我一起滾。”
蘇順慈能忍受蘇承鄴說她,卻不能忍受他辱罵詆毀姨娘。
“我姨娘伺候父親多年,現在您不問緣由便說出了滾字,父親還真是一點情面不留。”
蘇承鄴也知道剛剛的話沖動了,但他是老子,哪里有跟女兒低頭的道理。就是面對嫡女,他也從未主動低過頭。
便厲聲呵斥道:“這些事沒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去你祖母床前跪著,難不成你還真敢和你姨娘滾出侯府不成?”
蘇順慈站在那紋絲不動,仰頭看著蘇承鄴,“父親怎知我不敢?那父親可敢把姨娘的身契給我?”
大周朝姨娘都是有身契的,不同于下人的賣身契,也不同于正室的婚書。是介于這兩者之間的文書,只要身契歸還妾室,妾室就等于恢復了自由身。
“來人,去拿蓮姨娘的身契過來。”此時蘇承鄴依然覺得蘇順慈就是在較勁,實際上根本不敢離開蘇家。
被蘇家趕出門的妾室和庶出小姐,出了蘇家還能有什么好下場?
就算蘇清妤照應她們娘倆,也不可能把人接到沈家。
這母女二人淪落在外,怕是用不上多久就要露宿街頭了。
蘇順慈聽蘇承鄴吩咐人去拿蓮姨娘的身契,唇角便忍不住微微揚起,轉瞬又恢復了正常。
蘇承鄴站在那負手而立,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壓住這個女兒的氣焰。不然家里一個兩個,都不拿他這個父親當回事。
不多時,管家拿了蓮姨娘的身契過來。
蘇承鄴示意遞給蘇順慈,他倒是要看看,蘇順慈拿到身契還能怎么樣。
人只有在進退無路的時候,才能低下頭,服軟認慫。
蘇順慈接過蘇忠遞過來的身契,展開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后揣在了懷里,這可是姨娘的自由身。
“既然父親執意和我們母女劃清界限,我們也不會死皮賴臉賴在蘇家。”
說完,蘇順慈轉身就往松鶴堂外走去。
蘇承鄴這才急了,沒想到這丫頭性子冷硬成這樣。
想開口攔住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等他再次回過神,蘇順慈已經出了松鶴堂往蓮姨娘的住處去了。
蘇忠還在邊上提醒蘇承鄴,“侯爺,眼下怎么辦?要攔著四小姐么?還有曾姨娘那邊,還等著您過去看看呢。”
蘇承鄴想了想,“去曾姨娘那,這個孽障想走就由著她。在外面活不下去,自然也就回來了。”
蘇承鄴以為,蘇順慈就算帶著蓮姨娘出府,也該是一臉的惶恐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