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里。
曲陽公主看著躺在床上的蕭九重,目光落到他胸口被包裹的傷口處,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即便不懂醫理,但那是什么地方曲陽公主還是知道的。
“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曲陽公主顧不得許多,急促地問道:“先前沒聽說你心口受傷啊。”
她們得到的消息,分明是陛下殺了蕭璩身邊許多高手,自己分毫未損。
但過后陛下就好幾天既不見人也不理政,如何不讓人擔憂?
這幾天她也往宮里遞過折子,只是都沒有回應。直到昨天她才收到消息,說是可以入宮覲見了。
若是還不成,再過幾天她恐怕就要忍不住強行闖宮了。
“無妨,讓姑母擔心了。”蕭九重淡淡道。
曲陽公主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發現他的氣色雖然還有些蒼白,卻似乎比從前還要略好一些。
“真的沒事?”曲陽公主有些遲疑地道,“那你這是?”
蕭九重道:“真的沒事,只是突然發病,治病罷了。”
曲陽公主心中又是一沉,蕭九重的身體也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姑母放心,以后應該沒事了。”蕭九重道:“醫圣特意尋了良藥,本就是要治病的。只是碰巧這次突然發病,就直接動手了。時間不太湊巧,所以才……”
曲陽公主松了口氣,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道:“你這也太不巧了一些,你可知道這幾天因為你不理事不見人,又生出多少流言蜚語?還有我那公主府,都要被人踏平了。”
“辛苦姑母了,有什么流言蜚語?”
曲陽公主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看著蕭九重遲疑了半晌才道:“有人說,你避不見人是因為知道了太后和蕭璩的……私情,羞于面對朝堂上下。”
即便蕭九重和太后關系惡劣的天下皆知,但母子就是母子。
太后與人私通,先太子還不是先皇的子嗣,蕭九重身為兒子和弟弟,又豈能全身而退?
或許沒有人敢明目張膽懷疑蕭九重的身份,但私底下說閑話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蕭九重不語。
曲陽公主輕哼一聲,咬牙道:“陛下不必多想,皇兄生前既然知道蕭煥的事,若有一絲疑慮,也不會將皇位傳到你手里。”
曲陽公主素來跟太后不對付,卻也沒想到太后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想想蕭煥的年紀,她甚至懷疑太后婚前就跟蕭璩勾搭在一起了。
“姑母不必擔心,些許小事,朕不會放在心上。”蕭九重道。
“那就好。”曲陽公主道:“不過你也不能當真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此事要盡快處理。若是讓那些嘴碎的人胡亂揣測,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不堪的傳聞出來。”
那些讀書人沒別的事好干了,整日捕風捉影甚至憑空杜撰些宮廷秘聞奇聞軼事。
說不定千百年后,皇帝的身世就又成為一樁供人茶余飯后討論的迷案了。
光是想一想,曲陽公主就覺得惡心壞了。
“朕知道了,姑母放心。”
曲陽公主知道他有傷在身,也不多打擾他休息。
“那陛下好好歇著,我先回去了。老三老五幾個那里,要怎么說?”趙王幾個可是已經往她府中跑了好幾趟了。
蕭九重道:“就說朕身體不適便可。”
曲陽公主點點頭,正要轉身突然想起什么。
“凌家大小姐,在宮中住了好些時候了吧?”
蕭九重抬眼看過去。
“陛下是怎么想的?”曲陽公主問道。
“阿月是朕未來的妻子,大靖的皇后。”
對這個回答曲陽公主并不覺得意外,莞爾一笑道:“也好,陛下也早該成婚了,凌大小姐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只是…便是如此,她也不適合在宮中長住,朝臣那里陛下也該盡早有個交代。陛下可明白?”
她是想不明白,養病為什么就一定要在宮里養?這不是給人徒添話柄么?
但她也知道,蕭九重這么做,凌闖還能同意,必然有他們的理由。
蕭九重自然是明白的,“過些日子朕會下詔,朝中權貴那里,想必也知道輕重。”
曲陽公主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曲陽公主入宮一趟出來,原本因為好幾天見不到皇帝有些躁動不安的朝臣們也安穩了下來。
曲陽公主說了,陛下經過雍王叛逆之事,御體欠安在宮中修養幾日即可。
眾人想起一直以來關于皇帝陛下身體的傳聞,覺得這個原因確實合情合理,或許真的是這樣。
自然也有人不信的,但想到皇帝可能又在憋什么大招,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了。
馮府
馮詡一臉疲憊地從外面回到府中,在書房里坐下才松了口氣。
馮家外面的兵馬已經撤了,但馮詡依然有一種時時刻刻被人監視著的感覺。
這幾天下來,他竟然有一種精疲力竭比過去幾十年還累的感覺。
“父親。”馮若愚恭敬地朝馮詡行禮。
“坐吧。”馮詡道。
馮若愚走到一邊坐了下來,父子倆相對半晌無言。
自從那晚之后,原本就不甚親近的父子關系顯得越發奇怪起來。
“自從宮變之后,陛下已經五六天不見人了。你覺得,曲陽公主說的話可信么?”馮詡問道。
馮若愚抬頭看了父親一眼,道:“可信。”
“這么說,你真的覺得陛下只是因為身體不適,才不見人的?”
馮若愚道:“無論陛下是因為什么原因,現在這個原因已經不存在了。陛下既然肯見曲陽公主,說明他已經沒事了。”
馮詡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一聲道:“你說得對,如今我自身難保,想這些也是無用。”
“陛下既然還肯用父親,就說明他并不想趕盡殺絕。”馮若愚道。
馮詡冷笑一聲道:“別告訴你沒看出來,這個燙手山芋辦下來馮家差不多就得罪了整個洛都的權貴。以后馮家在洛都,還能有立足之地?”
洛都這些官員權貴,哪一家不是各種姻親師生朋友關系盤根錯節?
他把這些人的老底揭光了,那些人會不記他一筆?
偏偏他不能不干,不干就只能死!
說不定還要帶著整個馮家一起死。
“父親現在還有選擇么?”馮若愚沉聲問道。
馮詡默然,書房里沉默了好半晌才響起一聲苦澀的嘆息。
“你說得對,我現在沒有選擇了。”他想要活下去,想要為馮家掙一條活路,就只能送別人去死。
到宮里那位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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