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攬月之所以認為這個人是雍王,其實是沾了前世的便宜。
前世蕭紹能輕易登上皇位,除了他是蕭九重的親侄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大靖數年之內,魯王病死,趙王獲罪,齊王韓王遇刺身死。遠在綿州的興王壽終正寢,興王爵位降為郡王,繼承者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不到兩年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郡王的爵位再降。
雍王和安王作為皇室最老的親王被請出來主持大局,雍王以需要安定邊境為由并沒有回來,卻派了世子回京表明了支持蕭紹登基的態度。
涼州距離龍朔軍被北晉埋伏的地方,可沒有多遠。
她也曾經懷疑過安王,畢竟比起遠在涼州的雍王,身在洛都的安王明顯更容易跟太后聯絡。
再加上安王府還有一個了不得的南川縣主蕭珺。
這位后來可是成了龍朔軍懷化大將軍陸霆的妻子。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陸霆背叛了龍朔軍,但后來龍朔軍被蕭紹肢解,陸霆卻安然無事繼續當著懷化大將軍。
但她又近乎直覺地認為,應該不是安王。
最后也只得將目標鎖定在雍王身上了。
凌攬月心情有些復雜,如果真的是雍王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難過的。
當年雍王跟凌家有些交情,她也是真心實意將他當成長輩一般尊敬過的。
院子里沉默了良久,蕭九重方才低低地笑出了聲。
“阿月這推測,未免太簡單粗暴。”
凌攬月蹙眉,所以是她猜錯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卻聽蕭九重淡淡道:“但,結果沒錯。”
凌攬月沒得抬起頭來,卻見他神色肅然目光凌冽。
“宣崇這些年,大半時間都在涼州附近。還有……陸觀月。”
“陸觀月怎么?”凌攬月想起方才蕭九重明顯是要故意支走陸觀月。
蕭九重道:“陸觀月的母親應該出身永定陸氏。”
“那又如何?”凌攬月不解。
蕭九重道:“二十八年前,永定陸氏的小女兒跟隨祖母去涼州探親,對當時的雍王一見鐘情甘愿為妾。永定陸氏不堪受辱,和她斷絕了關系。十三年后永定陸氏遭遇強盜劫掠,主家一脈死傷殆盡。聽聞那位進入雍王付的陸家女難以承受這噩耗,一病不起不久便死了,她原本應該有個兒子,似乎也死了。”
凌攬月有些驚訝。
陸觀月從小被當成孤兒撿回藥閣,無論是成名還是后來聲名狼藉,世人都只會想到他與藥閣的關系。
從未有人想過,他會跟皇室親王有什么關系。
“陸觀月當初叛出藥閣……”
蕭九重道:“陸氏沒有死,現在就只宣崇手里。自從知道陸觀月和那些人攪和在一起,我便派人查了他。陸觀月這些年殺了不少人,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想殺的。但還有一些,細查之下才會發現,或多或少都跟雍王府,或者當年與蕭煥關系緊密的人有關。”
“他們利用陸觀月排除異己?”凌攬月驚道。
蕭九重點了點頭。
“等等!”凌攬月腦海里靈光一閃,道:“這不對!”
“哪里不對?”
凌攬月道:“雍王的世子是過繼的,宣崇只是他侄兒,但陸觀月是他親生兒子!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雍王膝下無子,唯一的世子還是過繼的,這也讓他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恐怕當年先帝也沒有懷疑過他。
蕭九重問道:“阿月見過雍王世子么?”
凌攬月搖頭。
在邊城的時候雖然見過雍王很多次,但她確實沒見過雍王世子。據說那位世子身體也不好,時常臥病在床。
“陸觀月就是雍王世子?”
蕭九重輕笑了一聲,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搖搖頭道:“不,應該是宣崇。”
院子里越發安靜下來,凌攬月半晌沒有說話。
她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多了,此時腦子里亂哄哄的,都不知道該先從哪里開始理順。
見她百般糾結的面容,蕭九重柔聲道:“阿月不必多想,最近洛都會很亂,朕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心里有個底,莫要被人騙了。不想阿月自己也能想到這些,倒是我多慮了。”
凌攬月知道他說的是凌家曾經和雍王的交情,擔心自己因此被人所騙。
“陛下查到這些事情……”從小照顧自己的兄長,在北地也對自己照拂良多的皇叔,還有自己的親生母親。
凌攬月心中不由得抽痛起來,他面對著這些真相的時候,該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蕭九重道:“朕登上皇位那一天,便早有了準備。說來能這么容易查到這些事情,還要多虧了阿月。”
“陛下說笑了,我哪里能幫陛下什么忙?”
蕭九重笑道:“若不是阿月對蕭紹出手,突然打亂了他們的許多布置,朕一時片刻只怕也懷疑不到他們頭上去。”
當年在先皇手里吃了大虧,雍王和宣崇應該已經放棄了自己強行奪位的計劃。
正好蕭九重身體不好,年近三十還后宮空虛膝下無子,不就是扶持蕭紹名正言順登基最好的機會么?
比起其他宗室子弟,蕭紹是與蕭九重血脈最近的一個,背后還沒有父王兄弟。
看起來真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皇嗣人選。
他們原本確實有可能成功,但不是蕭紹而是蕭紹的子嗣,在蕭九重將這些幕后人全部一網打盡之后。
可惜凌攬月突然性情大變,對敬安侯府和蕭紹尤其敵意濃厚。
宣崇若不及時出面,蕭紹說不定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只要有了動作,又怎么能奢求不露出痕跡?
“阿月已經幫了很多忙了。”蕭九重輕聲道。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蕭九重輕嘆了口氣道:“你如今最要緊的是保重身體,莫要想得太多,萬事都有朕在。”
凌攬月點頭道:“我知道,有陛下在沒有什么事情解決不了的。”
蕭九重笑了笑,“阿月打算一直都叫我陛下么?”
凌攬月一怔,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三年前,他們是許諾了終生的戀人。
甚至,到最后也沒有說過要分離。
只是她忘了,他也不能說而已。
如今,他們又算是什么關系?
“不然…我該怎么稱呼陛下?”她有時候還會脫口而出叫他九叔,但那其實是小孩子的時候的稱呼,后來兩人定情了她便不肯叫了。
畢竟,她也沒有什么奇怪的愛好,不會喜歡用長輩的稱呼來喚自己的心上人。
“恕之。”蕭九重道。
阿月,原諒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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