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一片寂靜。
韓王打量著蕭煥,冷笑道:“一個來歷不明的宵小,也敢游說本王!你說本王若是現在將你交給蕭九重,他會如何處置你?”
蕭煥沉默不語。
“你以為本王不敢么?”韓王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去。
蕭煥看著他,突然輕輕嘆息了一聲:“八弟。”
韓王身形突然一頓,他猛地扭頭看向宣崇,眼底的眸光驚疑不定。
這個聲音韓王并不陌生,即便已經過了很多年。
“你……”
蕭煥抬頭看著他,道:“八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韓王猛的后退了兩步,眼底已經不是驚疑而是驚駭了。
“你、你是……”
蕭煥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是我。”
“這不可能!”韓王厲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竟敢冒充……”
蕭煥搖頭道:“冒充一個死了許多年的人,有何意義?這個,八弟可還記得?”
韓王定定地看著蕭煥手里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還有些粗糙的印,看上去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他自然認得,因為這印正是出自他的手。
雖然當年母妃和皇后不對盤,但他們兄弟的關系也不是一直都惡劣的。
太子是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對所有弟弟都很不錯。
比起只比自己年長五歲,同樣是貓嫌狗憎的五哥,還不滿十歲的韓王更想要一個像太子一樣的哥哥。
他對蕭九重百般看不上眼,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嫉妒蕭九重是太子的嫡親弟弟,太子對他比對他們更好。
后來蕭九重早早被父皇趕到封地去,他還偷偷高興了一段時間呢。
這個小印,便是他八歲那年送給太子的生辰賀禮。
不知過了多久,韓王終于回過神來。
他看向坐在一邊的蕭煥眼神復雜,“你……”
已經年過而立的韓王早就不是曾經的小孩子了,曾經那聲大哥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的。
蕭煥苦笑道:“八弟想問,我為何假死?為何要與九弟作對?”
韓王沉默。
蕭煥道:“八弟可想過,父皇為何會將皇位傳給九弟?”
他自然想過,但想了三年也沒有想通。
“如果我說,父皇從很早以前就想要傳位給九弟呢?”
“這不可能!”韓王咬牙道。
蕭九重從小在宮中就不起眼,身體又不好,被太醫斷言活不過及冠。
就連父皇都眼不見心不煩,早早地將他丟到了北地。
當時不少人都認為,蕭九重那破敗的身體,被丟到北方早晚會死。
蕭煥搖頭道:“父皇確實將九弟送到了北地,但八弟莫要忘了…藥閣在北地,凌家也在北地,九弟也并沒有死。”
韓王的表情明顯是被噎住了,他睜大了眼睛瞪著蕭煥。
蕭煥苦笑道:“我出生的時候,父皇才十八歲。我三十歲的時候,父皇也還未到天命之年。若你是父皇,你希望有這樣一個太子么?更何況,父皇有心削藩,素來與我政見不合。比起我,自然九弟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韓王心思飛轉,蕭煥的話他自然不會全信。
“太子薨逝的時候,老九才十五歲吧?”蕭九重的戰功,是十六歲以后才有的。
一個十四五歲的病秧子,能看出什么合不合適?
蕭煥搖頭道:“八弟覺得,是我自己好好的太子不當,假死隱姓埋名十幾年么?”
“那是為什么?”韓王揚眉問道。
他確實有些好奇,當年太子突然暴斃是怎么回事。
因為皇后差點被廢,他們都猜測其中必有內情,但又因為父皇對太子身后事并沒有任何處置,他們又無法確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蕭煥道:“因為我觸怒了父皇,父皇已經準備要廢太子了。”
“為何?”
蕭煥苦笑道:“父皇說我勾結藩王,意圖謀逆上位。八弟應當知道,我連洛都都未曾出過,能勾結哪個藩王?更何況我是太子,地位穩固,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謀逆?”
“但父皇不肯聽我解釋,我當時若是不死,死的恐怕就是我們全家了。”蕭煥道。
“難不成這事兒跟蕭九重有關?”
蕭煥道:“我不知道有沒有關系,這些年我只查到跟凌家有關。父皇是在收到已故凌老將軍的一封信之后,突然改變了對我的態度的。”
凌家誣告太子,讓原本被放逐的蕭九重以重情重義的仁孝形象進入了先皇的視線中。
當年蕭九重為了太后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的事情,韓王還是印象深刻的。
當然在他心中,那是假仁假義虛偽作態。
然后凌家竭盡全力培養蕭九重,讓他成為威名赫赫的鎮邊親王。
先皇將皇位傳給蕭九重,未必沒有考慮到凌家支持的原因。
再到現在,蕭九重坐穩了皇位,娶凌家唯一的外甥女為皇后。
若蕭九重的身體其實早就好了,生下真正的皇子自然是早晚的事,到時候下一任皇帝便流著凌家的血脈了。
如此,凌家只要不作死,還能繁榮幾代。
韓王不由抽了口涼氣。
真是好算計!
“你想要奪回皇位?”韓王看向蕭煥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皇位可是父皇親自傳給蕭九重的。”
蕭煥搖頭道:“我早已經對那個位子死心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來。但……他不該對阿紹動手,阿紹是他的親侄兒,是我唯一的血脈。”
韓王有些詫異,他在外面這么多年竟然都沒有別的孩子么?
這個問題當然不好問。
“那你想要如何?”韓王道。
蕭煥道:“我想救出阿紹,八弟想來也不希望五弟出事?”
“你有辦法?”韓王道。
蕭煥道:“辦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八弟怕不怕了。”
韓王沉默了良久,方才咬牙道:“就如你所說,如果五哥出事了,韓王府的末路恐怕也不遠了。與其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
“五弟和八弟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蕭煥贊道。
韓王冷哼了一聲道:“還是先說說,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吧。”
半個時辰后,蕭煥如來的時候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韓王府。
書房里,韓王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后面,盯著桌上攤開的卷宗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拿起卷宗湊到桌上的燭臺前,火舌從卷宗的一角騰起。
韓王提著那卷宗走到房間一角擺放的銅盆前,將之丟了進去。
眼看著那寫滿了字跡的卷宗化作灰燼,韓王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書房里響起一聲冷笑。
“蕭煥?死人就該永遠安靜地死下去!竟然還妄想詐尸?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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