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方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沒有回答蘇母的話，拿起桌上的鮮花餅吃起來。
“鮮花餅今天賣得怎么樣？”
蘇母看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沒搭理他，還是劉燕燕回道：“弟妹的鮮花餅賣出去一百六十多個，今天掙了小五錢呢。方弟，你真該改改性子好好想想以后的路，父親和你長兄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這副樣子該有多痛心。”
“讓嫂子擔心了，我會好好想想的。”蘇凜方敷衍道。
蘇母一拍桌子，怒道：“你哪次不是這么回答的！再過一年就弱冠了，三房的保生年紀比你還小，已經考上童生，等來年院試就能考上秀才。娘也不期望你能像別人那樣有什么成就，只希望你能收收心，別再鬼混了，把自家小日子過好，這輩子平平淡淡的娘也就心滿意足，能有臉下去見你父親了。”
蘇凜方故作無所謂回道：“知道了。”
蘇母看他根本就沒聽進去，氣得臉色通紅。
蕭兮兮看氣氛越來越僵，趕緊出來打圓場，“娘生那么大氣干嘛，忘了您上次跟我說的話嗎？夫君最近也沒犯什么錯，那小木車還是他幫我做的呢，多給他點時間。”
她邊說邊幫蘇母拍后背順氣，蘇母冷靜下來，看到蕭兮兮那么懂事，嘆了聲：“唉，也就你這丫頭心善，沒什么計較。”
蕭兮兮笑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蘇母愣住，沒想到出身農家的兮兮竟然說出這么富有哲理的話，喃喃道：“說得真好。”
蘇凜方同樣驚訝看向她，這話出自一本很小眾的增廣賢文，沒想到她能脫口而出，完全不像一個農家女該有的學識。
蕭兮兮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白了他一眼，明明很在乎家人，非得裝成滿不在乎的樣子，活該被罵。
蘇凜方無奈別過臉，他也是有苦衷的好吧。
蘇母肚子里的火已經消了大半，瞥了眼蘇凜方，沒再責罵他，緩緩說道：“擺飯吧。今天難得有高興的事，都在膳廳用飯。”
這話當然是說給蘇凜方聽的，只有他最近沒上桌用飯。
蘇凜方本來要坐蘇母右邊座位的，蘇母看到他就上火，讓蕭兮兮和劉燕燕坐在正坐下首，剩下末座留給兒子。
蘇凜方一臉無奈，并未在意，老實坐下。
白天剩下三十幾個餅，幾人分著吃了，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吃得這么滿足。
“難怪能賣那么多的，比上次試驗的好吃太多了。”劉燕燕忍不住贊嘆。
蘇母同樣十分驚訝，只有蘇凜方進門反應平平，似乎并不意外。
蕭兮兮見他埋頭吃餅，湊過去低聲說道：“你好像對我賣了那么多數量并不意外呀？”
“味道這么好，能賣這個數量不意外呀。”蘇凜方隨口回道。
“運氣好而已，今天該感謝那個中年男人，要不是他先買，后面的人也不會跟著買。大家好像都認識他，可惜我不認識。”蕭兮兮自顧自說著，忽然轉口問他，“你認識嗎？”
“賣木柴的老吳……。”蘇凜方嘴快，說完才反應過來，趕緊改口，“問我干嘛，我又沒看到，怎么會知道。”
蕭兮兮狡黠一笑，懶得戳穿他。難怪白天她老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原本還以為多心了，現在看，應該是他一直跟著。
蘇凜方低頭吃餅，剛剛明顯在給他挖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莫名怵她，這女人太狡猾了，以后跟她說話真得留一百個心眼。
蘇母看他們倆湊得很近，交頭接耳，關系好像相處不錯，不自覺面露柔和。
劉燕燕看他們在膩歪，忍不住開口調笑：“小夫妻倆在說什么悄悄話呀？神神秘秘的。”
蕭兮兮這才注意到自己跟蘇凜方湊得很近，都能看清對方細長的睫毛，趕緊坐正身子，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沒說什么，就是問他味道怎么樣……。”
劉燕燕難得看一直從容淡定的弟媳不好意思，想好好調侃一番：“我才不信！問個味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在聊什么夫妻話……。”
蘇母見蕭兮兮面露羞赧，怕她計較，打斷了劉燕燕的話：“好了，說正事。”
劉燕燕努努嘴，沒再開玩笑。蘇母繼續說道：“明日三房擺宴，慶祝保生考上童生，派人過來請了我們，雖然不想去，但依著禮數還是要有人去。凜兒，明天你帶兮兮一起去吧，順便能認認人。”
蘇凜方點點頭應了聲“好”。
劉燕燕擔憂道：“娘，不去不行嗎？方弟過去少不了被人拿來對比。”
蘇母自然考慮過這一點，可不去更會讓人指指點點，無奈說道：“只要還在縣城一日，免不了被人對比，難不成以后都不出門見人了，這也是他自己需要承受的。”
蘇凜方認真回道：“娘說得對，明日我去便好，兮兮便留在家吧。她沒必要忍受那些目光。”
沒等蘇母說話，蕭兮兮先開口：“我不同意，難不成我不去就不會被人議論了嗎？倒不如大大方方露面，一次性讓他們說個夠，說煩了自然就閉嘴了。”
“兮兮說得對，你們一起去，正好給蘇族長請禮。上次因為你不在家，禮數還沒全。”
蘇母直接這么安排，蘇凜方也不好再說。
次日一早，蕭兮兮和蘇凜方兩人帶了份薄禮，一起去蘇家三房。
三房在縣城的中心區域，和大房隔著一條街，都是縣上最豪華最大的高門大院。
去的路上，蕭兮兮好奇問蘇凜方，蘇家幾房是什么關系。她上次見過蘇族長，看起來年紀很大了。
蘇凜方告訴她，現在蘇氏族長是大房當家人，和他已經故去的爺爺，還有三房現在的當家人，三人是親兄弟。蘇族長是他大爺，也就是他爺爺的兄長，而三爺則是他爺爺的弟弟。
蕭兮兮這才恍然，沒想到幾房關系這么近，看他們那股惡意，還以為是遠房親戚。
她故意試探道：“其他兩房這么針對我們，是不是因為當初二房發達了，帶著二房去了京師，然后落魄了又回來，他們才這么討厭二房的？”
蘇凜方面色一滯，沒有回答，停在一座大宅子門前，說道：“到了。”
蕭兮兮撇撇嘴，看來彭姨說的沒錯，這個話題不能提，剛剛還好好的，這臉都黑成什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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