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方面如炭色，濃眉擰在一起，要不是親耳聽到，怎么能相信他們真的別有用心。
廖春他是知道的，妻妾成群，縱欲無度，幾年前就是個中年禿子。
當年還只是員外郎的時候就一直對嫂嫂心懷不軌，后來兄長娶了嫂嫂對方才恨恨作罷，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還惦記著。
今日要不是兮兮堅持要過來，這次嫂嫂恐怕真的會羊入虎口，那時怎么對得起亡故的兄長。
蕭兮兮看他一臉懊悔，安慰道，“也不用太自責，好在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一切還來得及。”
蘇凜方回過神，也知眼下不是自責的時候，“你說得對，我現在就過去揭穿他們丑陋的面目！”
蕭兮兮一把拉住他，“猴急什么，既然搭了臺子，不讓人家把戲唱完，也太厚道了。”
他一臉疑惑，沒懂什么意思。
她眼中透著古靈精怪，也沒多解釋，“別管了，明天你就知道了，睡覺。”
蘇凜方自然信她，便沒多問，席地而睡。
一夜無話。
翌日，天還未亮，蕭兮兮已經起身，叫醒蘇凜方。
“走啦，回家！”
兩人經過劉氏門前，聽屋內鼾聲粗重，他們還沒醒，松了口氣。
兩人離開客棧，回南莊。
南莊，蘇母和劉燕燕一夜未眠，她們深聊了一晚上。
蘇母眼眶殷紅，劉燕燕滿臉淚痕，低聲抽泣。
“好了，丫頭，哭什么，等你回家安頓好了，隨時都能來看我們。明兒已經走了三年，你對他的情意深重我們都看在眼里，你還年輕，想必明兒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不被枷鎖禁錮，他也會支持我這么做的。”
劉燕燕再度哽咽，只是哭了一夜，眼淚都哭干了。
她知道阿娘是真的為她考慮才會苦口婆心讓她回京，這次父母過來也看到他們真心希望她回去。
良久，劉燕燕平復心情，喃喃道：“阿娘，我聽你的，愿意跟父母回京師。”
她這么選擇，更多是因為劉母昨日跟她說的，現在的她在蘇家幫不上什么忙，還拖累大家，不如先跟他們回去一段時間，到時候她想回蘇家了隨時都能回來。
蘇母并不知她答應回去的考慮是不想拖累二房，疲憊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父母聽到這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劉燕燕淡淡“嗯”了聲，心情并沒有因為要回去而十分高興。
“阿娘，嫂嫂！”
門外傳來蕭兮兮的聲音，打破屋內沉重的氣氛。
“是兮兮和凜方回來了。”蘇母回過神，見劉燕燕滿臉淚痕，溫柔幫她擦拭著臉頰，“別讓兩個孩子看到，笑話了。”
劉燕燕自己也擦著臉頰，勉強露出笑容。
她們出了房間，蕭兮兮和蘇凜方正朝她們走來。
“怎么這么早回來，你們昨晚去縣城做什么？”蘇母故作板起臉問他們。
蕭兮兮堆出笑容，上前親昵挽著蘇母的手，“讓阿娘擔心了，我們是看劉叔劉嬸在縣城不熟悉，跟著過去照看他們，擔心縣城不平靜，好在沒出什么意外。”
蘇母看她古靈精怪的，看向蘇凜方，蘇凜方輕咳一聲，忙點點頭：“就是兮兮說的那樣。”
劉燕燕沒想到他們是為自己父母忙活，感謝道，“讓方弟和弟妹費心了。”
“嫂嫂客氣了。”蕭兮兮看兩人一臉疲憊，明顯一夜未眠，而且嫂嫂眼睛都哭腫了，“嫂嫂是打算回京師嗎？”
見她提起這事，蘇母接過話，“正要跟你們說這事，燕燕要隨親家回京師了。”
劉燕燕只是低下頭“嗯”了聲。
蘇凜方在一旁干著急，想要把劉父劉母不懷好意的目的直接告訴她們。
蕭兮兮沒讓他說，直接說只會讓劉燕燕陷入兩邊更信任誰的境地，萬一對方打死不認，他們也沒有鐵證，反而會被反咬一口說他們只想為了維護死去的兄長故意不放人，那樣就沒完沒了了。
“阿娘，嫂嫂，我和夫君自然尊重你們的決定，但是離開前能不能按我說的做？”
蘇母和劉燕燕相視一眼，旋即點點頭，她們對蕭兮兮自然是信任的，“你要做什么？”
蕭兮兮神秘一笑，和她們說了需要配合的事。
兩人一臉不解，但也沒多問，點頭應下。
……
劉家三人辰時便來到南莊，見二房人都在，劉母迫不及待問蘇母：“親家母，如何了？”
“燕燕答應隨你們回京了。”蘇母回道。
三人聞言，臉上難掩地露出喜色，只是蘇母頓了頓繼續道，“但是沒有放妻書。”
三人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劉母更是怒目圓睜，“蘇氏，你這是什么意思？”
蘇母見他們這般反應，不禁皺起眉頭：“字面意思，沒有放妻書，并不影響燕燕隨你們回京師吧。”
沒有放妻書，南離朝的律法是不能再嫁娶的，那他們不僅達不到想要目的，還要多張嘴吃飯。
劉母嘴快，怒道：“沒有放妻書跟我回去干嘛！”
蘇母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今天你必須把放妻書給我們。”劉母蠻橫說道。
蕭兮兮在一旁搭腔說道：“只要嫂嫂回京師過得好不就好了，你們為什么現在非要放妻書。”
劉父冷哼一聲：“蘇家的，你們無非是想把我女兒綁在你們這艘破船上，癡心妄想。沒有放妻書，我女兒如何再說如意郎君，你們一口一個當親閨女，心里卻想燕燕替那個死人守一輩子活寡！”
“我從未想過讓燕燕替明兒守一輩子活寡，只希望她下半輩子能安好。既然你們也有此考慮，那等燕燕遇到如意郎君，我考驗過沒問題之后再把放妻書親手給她，這樣總可以了吧！”蘇母沉著臉說道。
劉家三人臉色鐵青，這樣一來，怎么可能同意嫁給廖郎中。
“不行！絕對不可以！你們算什么東西。”劉母已經忍到極點，開始無能狂怒。
蕭兮兮見狀，示意蘇凜方可以說了。
蘇凜方見輪到自己上場，緩緩說道：“你們要放妻書，是不是已經給嫂子尋到好人家了？若真是好人家，我們不僅不阻攔，而且雙手贊成！我以蘇家二房唯一男性發誓。”
事情峰回路轉，劉家三人一臉懵逼，轉得暈頭轉向。
劉母先回過神，猙獰的面目收斂幾分：“你說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蘇凜放語氣十分篤定。
劉父試探性問道：“你所謂的好人家是什么！蘇明以前也是好人，誰能想到淪落到這地步。”
蘇凜方也不生氣，他認真回道：“首先一定要對嫂嫂好，還要有官身，我記得以前有個廖員外就不錯，聽說升郎中了，可惜人家已經是五品官……不可能回頭。”
劉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聽到這話，真以為蘇家滿意廖禿頭，急忙喊道：“不可惜，不可惜！廖春郎中他還想娶燕燕！我們就是為此來的！”
話落，整個屋內都安靜下來。
蕭兮兮一臉戲謔看著對面三人，真給面子，挖坑就往里跳。
這話只有從他們口中說出來，才免得嫂嫂以后再被他們算計！
劉燕燕一直躲在屏風后面聽他們的對話，父親母親兄長的反應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緩緩走出來，一臉平靜地看著劉父劉母。
那種冷漠，就像在看幾個陌生人。
劉母終于回過味來，自己竟然被算計了。
真是詭計多端的蘇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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