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曇頁漫卷 > 第104章 關關難過關關過
  接連幾天的大暴雨將書庫都淹沒了,室友小文坐在電腦前長吁短嘆,滿臉的愁容都快傳染到范慈恩身上。

  “我們出版社群里發消息說,受災情況有些嚴重,一樓都被淹了,這么多書都泡在水里,水里細菌多,肯定沒辦法賣出去。”

  辛苦多年的付出,一下子全都沒了,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上半個月社里有本書的預售情況特別好,一下子就售出了差不多萬本書,負責那本書的編輯和作者還在商量,再定制一些贈品給讀者朋友,誰知道遇上天災,書全都毀了,到時候錢肯定是要退還的。”

  遇上這種事兒,任誰都得焦心,范慈恩只好安慰著小文。

  差不多一周的時間過后,這場洪災終于宣告結束。

  小文跟隨著出版社的社長和其他編輯,還去到了儲存書庫的地方,透過給范慈恩發來的照片,可以清晰的看見地面上堆積的泥沙都快淹過了小腿,當時的洪災情況一定特別嚴重。

  編輯和負責看守書庫的員工走在這些泥沙上面,看著浸泡在其中的書籍,眼眶都紅透了。

  這些書籍都是他們的心血,承載著許多人的夢想和營生,如今被水浸泡成這樣,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官方發了相關新聞后,其他地區的人們知道這邊受災情況,有許多人紛紛在網上應援他們,并且讓出版社和文化公司在網上發起捐款通道和購買書籍的鏈接。

  大家都在試圖減少這次受災的損失。

  這種自發性的行為,無疑溫暖了他們被雨淋透的身體。

  而在范慈恩看來,喜愛書籍的人,通常都擁有一顆冷燙的,熱烈的,閃閃發光的心。

  沈黎租住的那間辦公室的受災情況也有些嚴重,她一個人沒有辦法處理好那些東西,于是陸舟行就打了個電話,讓唐梵也過去幫忙。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吧,雖然幫不上其他的,但我可以給他們噴消毒水或者擦洗東西。”范慈恩揪住了唐梵的衣角。

  青年略一沉思,決定帶上她一塊兒過去。

  工作室的招牌都被弄臟了,陸舟行這個人就是樂觀,哼著小曲兒轉著毛巾出來,等仔細一看,招牌上居然還有落日紅色的浮蘋粘在上面。

  “沈黎,你快來看!”他沖著屋里喊了一聲。

  幾分鐘后,兩個人蹲在門店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范慈恩推開車門,街道上之前被社區的工作人員和志愿者組織人手沖洗過,已經看不到什么泥沙了。

  她見那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忍不住出聲道:“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嗐,你這一嗓子,嚇我倆一激靈。”陸舟行夸張地拍了拍胸口,起身走到范慈恩跟前,張開手道:“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

  等人看去,一直黏糊糊的大蝸牛就在他手心里,伸出兩只觸角,像是在跟他們打招呼。

  “好惡心……”下過大雨后,花壇邊最容易出現這種蝸牛了,以往都是孫媽處理的,范慈恩最討厭這種生物了。

  她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瓶消毒水,對著陸舟行噴個不停,“這種蝸牛上有很多細菌,你還不快丟了它!”

  陸舟行只好連連后退,舉手投降了。

  四人在玩鬧中打掃衛生,倒是比一個人收拾好多了,也覺得沒有那么辛苦了。

  洪水褪去,人們都興高采烈地組織傳統活動慶賀戰勝了自然災害。鑼鼓的聲響從早晨八點鐘就開始了,在工作室里忙活了一晚上的范慈恩等人被吵醒,她頂著一頭亂發起身。

  坐在一人座沙發上的唐博士仰頭睡覺,他這樣高的個子,睡在這兒實在是有些委屈他了。

  “要不你去沙發上再躺會兒吧,我幫你們去外面買早餐吃。”范慈恩心疼地看著他說道,打掃完衛生大家都太累了,就隨便在這兒休息了一晚上。

  躺在長桌上睡覺的陸舟行翻了個身,砸吧了下嘴,繼續呼呼大睡。

  唐梵睡一晚上,脖子疼的厲害,估計有些落枕了。

  “別,還是我去吧,你昨天幫忙整理材料,肯定也累得很。”

  他說完話,就去洗手間里簡單洗漱,隨后出去了。

  沒想到在賣小籠包的店鋪前,他正好看到了表演傳統節目的那些人。走在人群中的關二爺頭戴冠帽,氣宇軒昂,那一柄青龍偃月刀舞的更是讓人鼓掌叫好。

  圍觀的行人中,有一個牽著孩子的母親,隔著一天街道,唐梵還是認出了她們。

  雨過天晴,溫暖的陽光照耀在眾人的身上。

  那對母子竟然朝著唐梵所處的方向跪下,磕了個頭。

  其余人以為她們是在拜那位關二爺,自古以來就有拜關公的習俗,也不覺得有什么震驚。

  人聲鼎沸里,只有唐梵一個人知道,他們不是在拜那位扮演關二爺的演員,而是在拜曾經來過人間的神明。

  大學期間,陸舟行為了混學分參加了學姐組織的一個傳統文化活動,誰知到了后來才知道是要扮演關公。

  那一年氣溫高,他嫌穿著戲服太熱了,尋思著反正在臉上涂了顏料就看不清長相,就找了心善的唐梵來頂崗。

  去表演活動期間,唐梵遇見了他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一位母親帶著孩子找關公祈福,從前她不會相信這些,直到有了孩子以后,心中多了一份牽掛。

  頭上帶著紗布,還沒有到大人腰部的一個孩子,跟在母親的身邊,臉色那么的蒼白,讓人無比憐惜。

  孩子生病,多次求醫也治不好,于是她只好將希望寄托于這些傳統文化上邊。

  母親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用希望的眼神盯著這位“關二爺”。

  唐梵愣住了,他不知道為什么對方要跪在自己面前,難道有什么習俗嗎?

  “她是想讓關公庇佑自己的孩子呢。”倒是那位學姐出來解釋了一下,然后告訴了唐梵,他應該如何做才能請神明。

  關公用自己的袍子,在母子倆頭上繞了幾圈,意在驅除不好的東西,保佑孩子平安,隨后又在孩子額頭上點了一紅點,以后孩子也是受關公保護的人了。

  關公袍下過,關關難過關關過。

  “大刀轉啊轉,斬斷病痛和災難,將袍繞啊繞,驅走心酸和不甘……”

  后面小孩病情好轉,扮演關二爺的唐梵卻生了一場病,渾渾噩噩一個禮拜,才逐漸好轉。

  小組里的其他人都說,是關二爺心疼孩子生病,所以短暫地來了一趟人間。

  洪災過后,大家又恢復了之前的生活節奏,在沈黎不顧自身安危的保護下,她專門造出來到那些紙都沒有受到一點兒傷害。

  經過他們的試驗,證明這些紙張很適合用來做曇頁裝書。

  閑暇之余,范慈恩和沈黎在工作室門前的花盆里種了幾株向日葵。

  “向日葵會長很大的,你們這么種根本不行。”陸舟行找她們要了幾個向日葵種子,準備讓她們見識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種花小能手。

  兩個女生對此不屑一顧,于是他們打賭,比拼幾個月過后,看誰養的向日葵開的花大。

  “你看,這樹底下的草都比別的地方少,就種這兒吧,正好空著,還不用除草。”陸舟行和唐梵把向日葵種子都種在了一棵光禿禿的樹下。

  誰知道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向日葵只長葉子,不長花。

  陸舟行提議要不然去掐幾片葉子,唐梵表面上不同意,最后深夜趁著沒人去掐葉子,和陸舟行撞上,差點兒嚇暈。

  離約定好的日子近了,范慈恩在來工作室的時候,注重到了他們種在樹下的向日葵。

  這兩人種的向日葵和范慈恩之前種的時間差不多,現在都快六月份了,她的向日葵花已經開的比臉盤子還大,唐梵和陸舟行兩人種的向日葵的葉子也長得比臉盤子還大。

  地上還有不少殘葉,應該都是被這兩人給掐掉的,因為前天她聽見他們在討論:“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我們的向日葵還是只長葉子不開花?是不是葉子分走了營養?”

  范慈恩沒忍住告訴他們,這兩人把向日葵種在樹下,這么長時間都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整個向日葵的葉子都在往外傾斜。

  “你以為它們為什么要往外歪啊,又不是被風吹的,是因為這邊有陽光,向日葵的趨光性使它們一起往外,想曬到太陽。但是你看一下頭頂的樹葉有多茂密,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么想的,有點意思。”

  范慈恩往前幾步,說道:“如果你們還想讓它開花的話,就別繼續掐它的葉子了,它的葉子沒有任何問題。去找環衛大爺借一把鐵鍬,把你們的向日葵鏟走,從這棵樹下鏟走,鏟到一個樹蔭照射不到的地方,這樣它們很快就能開出花了。”

  其實這幾棵向日葵的花苞已經結的這么大了,也是開不出花的。

  聽完“科普”后,陸舟行和唐梵對視一眼,記得兩人當時種下向日葵的時候,樹上還沒葉子……

  “我這就找個推土機把樹推了。”

  丟人現眼的陸舟行找個借口溜走,徒留滿臉尷尬的唐梵。

  某天上午,范慈恩和唐梵幾人,跟隨葛老師去刻經處,切身了解到一本古書的生產過程,雕版印刷,非常壯闊。

  葛榮靜說:“這個地方本來是不對外開放的,由于學校申請的,所以我們可以進去參觀一下。”

  墻壁上隔了一層玻璃懸掛展示著許多的雕版,范慈恩走近了去看,有文字類的,也有圖畫類的,最大的一塊雕版竟然足足有一米多高,印刷出來的作品細節豐富,人物表情靈動生姿,每一根線條都清晰無比。

  “所謂雕版印刷,自然是要有雕版,這就是雕版和用雕版印刷出來的作品。”葛老師為學生們介紹道。

  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人們想要制作一本書是非常復雜的,刻雕版的過程極其繁復。眾人在大致參觀了一下展廳后,隨后跟隨葛榮靜一塊兒來到了葛師傅工作的地方。

  他們工作的地方有三位師傅在勤勤懇懇地進行雕刻,同樣的長度的木桌子,依靠墻壁的左側堆放著厚厚的一沓資料和文件,一盞銀色的可調節的臺燈,筆筒里放著幾只高矮胖瘦不一的毛筆,傳統的硯臺和墨條。

  葛師傅一身黑色衣服,還帶著寶藍色的袖套,厚厚的眼鏡框,邊做工邊聽著音樂,還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往自己的筆筒里塞了一枝干枯的蓮蓬,頗具詩情雅致。范慈恩發現,他手中不斷轉動的雕版上面糊了一層紙張,木板底下又是一塊長方體的木條,中間還夾雜著一張毛巾。

  在雕刻了一會兒后,高師傅用右手邊的小刷子掃去木屑。

  “制作雕版之前,先要寫一個字樣,然后再把這張紙反貼在木板上,再用刻刀一點點地去雕刻,像這種傳統手工藝,現在也是我們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

  葛榮靜跟這位葛師傅是族親關系,過去跟人打了聲招呼,同時介紹道:“你們別看小高年紀不大,可是他雕刻的技術很好,手頭上負責過許多國家級項目。”

  “這可不敢當,都是我們單位的其他老師教的好。”被單獨拎出來夸贊的高師傅很內斂的一笑,隨后將心思放在了雕刻上。

  這次是來刻經處參觀的,不是專程來敘舊,葛老師沒再繼續多打擾對方,而是帶著學生們繼續往下走,來到了雕版印刷的第二步驟——印刷。

  負責這一工序的是個躺著卷卷頭的短發阿姨,先用棕櫚葉制作的三角錐形狀的刷子,在雕版上來回掃上數下,均勻地在每一個字上敷滿墨汁,再將一張白紙對準雕版放上去,隨后用一個長方體狀的物體力度適中地壓過一遍。這樣就完成了印刷的步驟。

  在短發阿姨的左手邊,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印刷好的紙張,范慈恩有些好奇,像是正常寫字的筆墨剛寫上去一會兒功夫,就特別容易糊掉,這樣快放上去,不怕紙張上的字跡都花成一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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