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一笑，攤開給眾人仔細看了，是醫館的布置情況。
鋪面本來就大，她把鋪面分成里外兩部分，里面用來給一些病得比較隱晦的人檢查身體用，外面則接待其他病人。
當然了，病人病重時，也可以留在醫館觀察情況，也就需要住在醫館里。
等于她那個時代的住院。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眾人紛紛點頭。
“你倒是費心了，難怪這幾天這么累。”
劉元站在她身邊，笑得意味深長。
裴鳶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圖紙塞給他，道：“剩下的，就勞煩你了，我還有一件大事要辦，正好需要全心全意去做。”
“什么事？”
“救命啊！大夫，求你救救我兒子吧！”王老婆子突然跪在院門口，砰砰磕了幾個扎實的響頭。
兩個昏昏欲睡的小家伙都被動靜嚇醒了，水靈靈的眼睛往外看。
裴家人見王老婆子來了，臉色不大好看。
除了裴鳶然。
見她要起身，李月仙不動聲色地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過去。
誰知道裴鳶然莞爾一笑，“娘，沒事，這就是我說的大事。”
“阿鳶！”李月仙著急跟上她，想攔著不讓她管這檔子事。
這兩天王老婆子一家把周圍都借了一遍，沒人愿意借銀子給她。
李月仙覺得奇怪，跟張芬芳特意出去打聽，打聽完才知道，原來王老婆子一家人都是賭徒。
趙玉梅那個女兒，其實就是他們偷偷送去還賭債了。
連親孫女都能賣掉的的人，李月仙心中厭惡，更不想跟他們沾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裴鳶然倒是鎮定多了，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就過去把王老婆子扶起來了。
王老婆子抓住機會，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呢！”
李月仙怕女兒吃虧，連忙就要過去阻攔。
裴明拉住了她，道：“阿鳶心中有數，不用管了，先抱著大寶小寶吃點東西。”
兩個小家伙餓了，都開始咂嘴了。
李月仙這才抱著孩子進了堂屋，把專門給兩個孩子熬的粥喂給他們吃了。
而裴鳶然跟著王老婆子去了她家，一進屋，就聞到臭烘烘的排泄物的味道。
她強行壓下想吐的沖動，掃視一圈。
王老婆子的兒子王遠正趴在床尾，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王老頭趴在旁邊守著，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那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得她不舒服。
“你看什么看！”
她白了那個老頭一眼。
王老婆子面露尷尬，為了兒子，她也不能得罪了裴鳶然，只能擼起袖子，兇巴巴地來到老頭面前。
“你眼睛往哪看呢，都是個廢物了，還惡心人，看我怎么教訓你！”
話音剛落，王老婆子就狠狠給了王老頭兩個大嘴巴子。
下手快準狠，看得裴鳶然都意外了。
看樣子王老頭以前對王老婆子不太好，不然王老婆子也不會下這么狠的手。
王老頭被打得直哼哼，這才老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王老婆子還不甘心，狠狠踹了他一腳，道：“安分點，不然晚上沒你飯吃。”
老頭不甘心地吼了兩句，都有氣無力的。
裴鳶然仔細看了，王老頭臉色灰白，嘴唇沒什么血色，面頰凹陷，估計是被餓的。
趙玉梅在這個家時，王老婆子還能支使趙玉梅照顧老頭。
老頭的日子勉強能好點，趙玉梅走了，就王老婆子這個態度，老頭兒能活著估計就不錯了。
她沒多問，直接從王老頭身邊走過，來到床邊。
王遠這會已經昏過去了，就是身體還在抽搐。
“他平時是不是吃了什么？”
“這個——”王老婆子站在她身邊，一再猶豫要不要說。
見此情形，裴鳶然轉身就要走，“你再不說，你兒子這么拖下去，神仙也救不活了，告訴我他吃了什么，或許還有救。”
這話一出，王老婆子眼睛一下就亮了，只要能救兒子，她哪里還顧得上兒子之前的囑咐，讓她誰也不要說。
裴鳶然站在床邊，聽王老婆子竹筒倒豆子般，把王遠服用孟婆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王遠平時就兩個愛好，一是賭錢二是喝酒，他贏了錢就會找地方多喝兩杯。
他第一次接觸孟婆湯時，也是贏了不少錢，賭場里就有個公子哥找他一塊喝酒。
那個公子哥就說給王遠嘗一杯好酒，王遠這個賭徒，贏了就昏頭了，一聽好酒，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喝了。
誰知道喝了一杯就想喝第二杯，第三杯。
公子哥給他喝了三杯，他就醉了，被人送回家。
然而第二天，王遠就感覺渾身不舒服，滿腦子都想著那三杯酒，也不去賭場了，直接去找那個公子哥。
公子哥早就料到他會來，帶著他去了另一個地方，開門見山地說，一杯酒，一兩銀子。
王遠二話沒說掏出三兩銀子，買了三杯酒喝，這才覺得身體舒坦了。
王老婆子說完，忍不住抹眼淚，“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啊，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貴，他想喝酒，賺銀子給他買就是，趙玉梅那個賤女人，卻只知道貪圖享樂，眼看我家沒錢了，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還把家里剩下那點銀子卷跑了。”
“我怎么聽說，你家里的銀子都是以前趙家的？”
裴鳶然冷不丁開口，王老婆子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片刻后，王老婆子又恢復自然，理所應當地說道：“趙家就兩個閨女，趙玉蓮嫁給那個莽漢，沒什么用，我兒子不同，他將來是要考秀才，考狀元，當官老爺的。”
說著，王老婆子眼底帶著幾分得意，“不像趙家，兒子都生不出來，斷了香火，還想讓我兒子給他當上門女婿，我呸！”
“等趙老頭死了，孫子還跟我們姓！”
說著，王老婆子眼底的得意更甚。
見她這么厚顏無恥，裴鳶然也無話可說，勉強給王遠診脈，就把提前準備好的藥方默了一遍，遞給王老婆子。
“馬上去買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熱熱地灌下去，再把藥渣泡在酒里，等他醒了，把酒給他灌下去。”
一聽還要喝酒，王老婆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大夫你不會收了趙玉梅那個小賤人的錢，來害我兒子的吧？”
裴鳶然真是被氣笑了，一把抽回藥方，“你怕我害他，那就另請高明吧，我幫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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