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是對的，江小燁去張記包子鋪要賬，老板避而不見，倒是老板娘來了，一頓嚷嚷說是死野豬肉，都已經扔了。
“欠條都在，你是打算賴賬嗎？”江小燁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生意了。
“喲，這可不能亂說話，我們張記包子鋪可是縣里有名的，你給的野豬肉就是病豬，肉根本就不能用，昨天拿走的一百塊錢我們也認了，這個啊，你就別想了！”
老板娘一把搶過欠條，撕碎扔掉。
“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陳陽呵斥。
“這不是瘸木匠嗎，不好好打削你的木頭，跑到這里來叫啥叫？快滾，再不滾我就報警了！”老板娘掐著腰，兩個伙計也都靠了過來一臉的威脅。
“她有關系？”
江小燁看向陳陽。
“有關系，她哥就是警察局的，對了，你大學生證不是帶了嗎，給她看看，她這一家就是會欺軟怕硬。”陳陽路上知道了江小燁是大學生，而且還是南京大學的，這就是縣里的領導來了，也都會客客氣氣的。
畢竟只要愿意，隨時能回來當個領導。
“不用。”
“那錢不要了？”
看江小燁就這樣走了，陳陽感覺氣不過。
“這錢當然要的，不過到時候不是來要，而是讓他主動送回來。”江小燁說完就推著自行車離開了。
主動送？
可能嗎？
“陳哥，麻煩你去把車送我家里去，我要去一趟縣大院。”黃鱔生意要做，還是要找縣長寫個條子的。
不然還真的不好弄。
“放心，一定送到！”
陳陽還以為江小燁去找縣領導了，暗自嘆氣，還不如之前直接拿出學生證，這樣的話也不用這么麻煩。
現在麻煩事也是很多的。
江小燁輕車熟路的來到縣大院，打了個招呼后就進去了。
“同志，找誰？”
看江小燁來到縣長辦公室，一個干部趕緊跑出來詢問。
“你好，我是來找劉縣長的，我是麓谷村的大學生。”江小燁撐好自行車，把學生證遞給這個干部。
“大學生？”
干部翻看了一下，打量一下江小燁，這才道：“你等下，我去問問，對了，你來有什么事嗎？”
“有的。”
“什么事？”
“……”
我能說我來批條子走關系賣黃鱔嗎？
看江小燁也不說話，這干部心里咕噥兩句大學生就是難伺候，這才把證件遞給了江小燁，眼里滿是羨慕。
他們那時候可沒有機會高考。
“大學生？叫進來。”劉軍正在看文件，和趙忠良討論著問題，聞言也很好奇，大學生來找自己做什么？
他們縣一共就幾個大學生，他每一個都知道的。
“有可能是為了大隊的事來的。”
干部補充一句。
“那更得見見，叫進來。”
趙忠良也示意一下。
“老趙，我們那時候想上大學可是……”劉軍嘆息。
“先別說上學的事了，還是看看這個大包干吧，這誰敢實施啊，就算是有了先例，我們也不敢明說吧，而且寫的這么模糊，這分田到戶，說的簡單！”趙忠良還在頭疼手里分田到戶的文件
劉軍給他倒了杯水，笑道：“這昨天開的會議，你也在的，這省里下達到市例的，市里給我們開會才傳給我們的，很多里面的內容都已經不全了，你說，這種情況下都是很模糊的，上面領導把擔心的都去掉了，我們現在拿著的，就是一個內容被簡單化的紅頭文件。”
這年頭，這一份文件可謂是想當重量級的。
他們倆都有點承受不住，更別說下面了。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一上午了。
昨晚上回來以后也在討論，討論好了才能去開會，上面必須讓他們出現一個試點，每一個縣必須有，而且必須要出現成功的例子，這說的簡單，誰敢干？
哪一個大隊干這樣干？
他們現在要開會，但這種情況，開會他們也說不清。
“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劉軍示意
江小燁走了進來，一看兩個熟悉的面孔，笑著道：“兩位領導好，我是麓谷村的大學生江小燁。”
“麓谷村？麓谷大隊吧？我們村有名的貧困大隊。”趙忠良一句話把江小燁差點噎死。
“坐坐坐！”
劉軍笑著示意，直奔主題道：“你來找我們是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有的，我們村正如書記說的太貧困了，我們村長想方設法的想讓我們賺點錢吃飽飯，冬天再餓死人就不好看了，這不找我請教嗎，我看我們村的黃鱔不少，就想組織一下大隊的社員們一起抓黃鱔，想找縣長批個條子，縣里水產公司在收黃鱔，但我們沒人介紹，去了不說賣了，被抓起來都有可能。”
江小燁也不客氣。
“沒問題，這是好事！”劉軍也不猶豫，拿出筆開始寫條子。
“謝謝縣長！”
江小燁趕緊起身道謝。
卻看到了桌子上的紅頭文件。
“這是聯產責任制的紅頭文件嗎？”江小燁一句話讓劉軍和趙忠良都愣住了，對視一眼。
“你知道聯產責任制？”
劉軍以前都不知道，這還是昨天開會時候知道的這個詞。
“對，你們已經接到上面的大包干紅頭文件了啊？什么時候開始？是不是讓你們定點測試？要不這樣吧，麓谷大隊用來測試吧，這個我懂，這個我比你們誰都懂，你們得到的這個紅頭文件也是被去掉了很多重要的資料，兩位領導，要不要讓我來試試？”
江小燁看到文件，也是有了想法。
“坐坐坐，坐，喝茶還是喝水？我這里有龍井，還是一位老領導給我的，我給你抓點，那個，江小燁同學，嗯，我喊你小燁吧，你能和我們說說這個大包干和聯產責任制你是怎么知道的嗎？還有就是你對他們的理解是什么？”
真的是天上掉餡餅，他們還在糾結要不要去市里再找領導問問具體，但又擔心領導對他們不滿意，找其他人問一個個也都是云里霧里。
還在這里頭疼，沒想到江小燁突然冒出來了。
而且還說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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