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說話呢！”
有工人炸毛了。
“還不能說？聽說你們已經快接近一年沒有拿到工錢了，你們還有錢吃包子嗎？”
“這位老板，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你這……”周剛也頭大了，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強，一個人來這里還敢得罪這么多。
“信不信我帶人砸了你的店！”
王虎搶過一根木棍，指向江小燁。
“你也就在這里叫叫，你出了這個廠子你連叫的力氣都沒有，很多設備都生銹了沒有任何保養，你們這里的設備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破爛了，賣都賣不出去，你們廠長就是本事再大啊，這廠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這里的設備都不錯，但看樣子幾個月都沒有動過了，設備保養也不到位。
再這樣下去，這廠子就算是恢復生產，設備也會是大問題。
“關你什么事？”
“不關我事，不過關你們事啊，設備賣了你們還能拿回工錢和下崗錢，賣不出去你們以后只能在這里耗下去。”
“都別聽他的，我們倉庫有電線，那一捆捆的電線都是錢，全部賣掉能抵我們的工錢的，我們可是鐵飯碗，真讓他們把設備賣了，到時連工作都要丟！”
王虎知道現在工人最擔心的就是拿不到錢，趕緊喊一聲。
“對，聽虎哥說得對！”
“我們紅光電線廠可是會下金蛋的母雞！”
“我們可是鐵飯碗！”
一群跟著王虎混的工人趕緊嚷嚷起來。
“我剛剛去看了電線倉庫，里面的電線也沒剩多少了啊，就表面上有一些，那點電線能賣幾個錢啊，你不會是嘴里喊著賣電線，背地里把電線都偷偷地賣光了吧？”
“啥？”
“咋回事？電線沒了？王虎，你們看著電線廠監守自盜？怪不得不讓我們去看！”
“電線被賣了？”
“嗎的王虎你們要是敢賣了，就要坐牢！”
“你們聽他胡說，我可沒做這種事啊，電線都在電線廠，咱們廠的電線什么質量你們不知道嗎？你們就是去拿了便宜賣都賣不出去，我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有銷路啊，這電線就要廠長來賣的。”
王虎沒想到江小燁去過電線廠倉庫，嚇了一身冷汗，他確實是偷偷地裝了幾車電線，下午趁看門的張老頭去打飯的時候拉出去賣給了幾個黑心商。
這要是真被查出來，他麻煩就大了。
現在這些電線可是公家的東西，他還沒有做好賬，不過相比較倉庫里電線數量，不點數的話很難發現的。
“賣不掉是什么意思？之前有人來買你不讓賣，現在電線要廠長親自去賣？”周剛去看過電線，缺也缺不了多少的，而且江小燁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畢竟在門口那么久，而且也沒有去過電線倉庫那邊。
可王虎的話讓他找到了機會。
“老周，我們要去查查電線數量，前些天市里那個買電線的商人一直都是王虎接待的，本來談的好好的最后突然說不要了，我看八成是有什么貓膩！”廠里現在有兩派，一派就是周剛，帶頭的是幾個退伍軍人，都不好惹，還有一派就是王虎了，不是關系戶就是關系戶。
電線如果真的被偷偷地賣掉，那他們連拿電線抵工錢的東西都沒有了。
“我們去看看！”
周剛看王虎神色有點不對勁，心中一動，如果王虎真的暗中和那些來買電線的商人暗中勾結好了，到時候跟著王虎的一些工人怕是都不愿意了，以王虎的性格，怎么可能分錢給其他人呢？
“老周你什么意思？信不過我王虎？一個外來人來這里說兩句你們就信了？我王虎來這里多少年了?建廠的時候我就在這里，我把廠子當我的家一樣，現在遇到了困難，我比你們還急！但總有一些心懷不軌的，這一個包子鋪老板跑到我們這里來搗亂，穿著我們工廠的工作服，你們不問問他來干什么的，來懷疑我王虎？”
王虎背后汗毛都豎起來了，當即咆哮一聲，拍著胸口一陣吼。
“對，虎哥最講義氣的！”
“是啊，阿虎在這里這么多年了，他也是不想讓廠子落到其他人手里，到時候我們連工作都沒有了，可怎么辦啊。”
“對啊。”
一些工人議論紛紛，這里已經圍了上百人了。
江小燁本來把自己已經淡出視線了，沒想到這個王虎也不好惹，三兩句話就把所有的矛盾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前天下午我看到一輛卡車進了倉庫，不過當時我沒多想，這卡車也不是我們工廠的啊，而且最近也沒出貨啊？”一個老工人突然開口。
“我們工廠的卡車就剩下兩輛車了，車隊的隊長離開以后卡車的管理就落在了王虎你手里，昨天我看到卡車少了一輛，問你們，你們說出去加油了，你們不會是偷偷的晚上拉電線出去的吧？”周剛心里咯噔一下，或許，電線真的已經被拉走很多了。
畢竟電線雖然比不上那些好的，但質量上還是說得過去的。
“血口噴人！”王虎大怒，指著遠處的門口道：“那么一個老東西在門口守著，你們感覺晚上我們能開車出去嗎？”
張老頭讓他恨死了，以前還能通過腰纏電線，或者是藏一些電線找推車推出去的，可現在就不行了，連腿上他都要觀察觀察，他手底下十幾個能夾帶電線的工人都是被這個張老頭發現，然后全部開除的。
這老頭睡覺很淺，晚上有一點動靜就醒了。
何況還是卡車出門。
“如果你們卡著張師傅去打飯的時間去開門呢，我們去問問張師傅你們這幾天有沒有開車出去加油就行了，車都不用，我就不明白車里的油怎么沒有了，被老鼠喝了，還是被你們偷了點燈了？”
“你腦子不好吧？柴油點燈？”
“是油就能點啊！”
“都別吵了，王虎，倉庫那邊一直是你負責的，車隊還有三車間也都是你負責的，現在你們三車間的設備部保養，倉庫也有可能被你偷偷賣電線，我現在帶著全場工人去看看，不過分吧？”周剛與王虎對了好幾年了，現在找到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怎么個意思？”
王虎手中棍子一抬，指向周剛。
“沒什么意思啊。”周剛冷笑道：“我們想去看看啊，倉庫不是你們自己的地方，里面現在有可能電線被人偷賣，如果是真的，這可是投機倒把的大罪，不對，這是偷竊國家資源了，槍斃也不是不可能，誰參與了，誰就有可能吃槍子啊，我們這里的電線可是國家的東西，大家伙說對不對！”
這廠子可不是私企，而是公家的。
“對啊，一針一線都不能丟，何況是電線！”
“誰偷了就槍斃誰！”
“你們幾個怎么有點慌啊，你們不會和周剛一起干的吧，你們要真干了，那不得一起坐牢？”
“別放屁啊，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別人不知道啊，說不定有幾個人串聯好了，已經賣了很多電線分了不少錢了呢，我就問問，昨天晚上誰請客吃飯的，你們這些都去了吧，吃喝聽說都花了四十多塊錢，這錢是王虎出的吧？王虎，你能不能說說這四十多塊錢哪里來的啊，你一個月工錢都沒有那么多，一頓飯吃這么多，現在可沒有掛工廠賬上的說法，我聽他們說是你自己出的錢啊。”
“四十多？”
“咋回事！”
別說王虎慌了，就連跟著他喝湯的幾個也慌了。
王虎臉色一正，怒聲道：“都閉嘴，四十多塊錢是我自己出的，本來是我媳婦要給家里添一口掛鐘的錢，你們怎么好意思啊？你們就看到我們吃喝了，你們知道昨晚上去吃的有誰嗎？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供電局的兩位同志，我們欠他們多少電費你們不知道嗎？沒電，我們連基本生產都不生產，設備保養有用嗎？不如讓他們送電來，我們機器運轉起來，這機器一響，黃金萬兩，我是真沒想到我們哥幾個自掏腰包為了廠子拼死拼活，你們在背地里還這樣想！”
說罷指著設備吼道：“沒電，這就是廢鐵，有電的話能一樣嗎？”
厲害啊！
江小燁已經開始看熱鬧了，沒想到這個王虎還能找到理由，這一說，硬是把好多人都哄住了，甚至還有羞愧的。
周剛顯然不吃這一套。
“別說這么多好聽的，你們隨便叫上一個供電局的員工，就能供電了嗎？昨晚上和你們吃飯的動有誰我清楚，你們談的什么事我也清楚，現在就一個問題，我就要看看電線存貨的數量還對不對，如果對，我向你道歉，今晚上我請你喝酒，向你賠罪，如果不對……”
他知道電線數量應該是不對了，這幾個人神色就可以看出。
“周剛，你算什么東西啊，你說看就看啊，倉庫是廠長交給我的，而且就算是廠長來看都要和我說一聲，你，你算老幾啊，你一個一車間的，跑到我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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