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練家子？”韓昌運沒聽懂，但很尷尬，如果真有這種聽力，那他們說什么也瞞不過人家啊！
“他是退伍的？”
江小燁發現這里退伍的真多，而且張力這種明顯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傷。
“對，部隊上下來的，聽說以前還是個排長，后來受傷了被調下來了，不懂人情世故，慢慢的就被下放到這里了，這一次如果裁員，怕是……哎，小燁你怎么來了啊？”
韓昌運想起正事，笑道：“你來的正好，你小姨買了一塊肉，晚上在這里一起吃。”
“我前兩天就要來的，不過有事耽擱了。”
江小燁從挎包里取出地契遞給小姨道：“小姨，這是在通京路上的一套院子，很不錯，送給你們了。”
以前家里出事，幫助最大的就是小姨一家了，不管是吃的，用的，還是他上學的一些糧票什么，都是小姨補貼的。
他知道小姨家一直想要一套院子，一套院子對他而言還真的不算什么。
“啥？”
小姨愣了下。
正端著碟子過來的小姨夫聞言也沒反應過來，跑過來看看，一時間也愣住了。
“這個院子是我前幾天買的，院子我去看過，很不錯的，距離這里也不遠。”江小燁又取出了一串鑰匙。
“等下，小燁，這院子你買的？多少錢買的啊？”徐輕輕都反應不過來了，這別說院子了，就是他們現在住的筒子樓，也是當初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就連韓昌運，工作這么些年了，連個房子都分配不到。
縣城里的院子，最便宜的也得一千塊以上，貴的都是好幾千塊的，除非是一些破爛的院子，翻新很麻煩那種，才能五六百塊錢買下來。
可就算是五六百塊錢，也不是一般家庭能買的，畢竟五六百塊錢攢的話需要攢好幾年才行，還是工人的情況下。
“屋里說，屋里說！”韓昌運看有人看過來，趕緊示意。
江小燁來到屋里，筒子樓的房間真的太小太窄了，簾子割開，東西不算多，但看起來也有點滿滿當當的感覺。
“坐，坐下喝杯水。”小姨趕緊去倒水。
“咋回事啊？這宅子位置我記得，這不是那個張記包子鋪那家嗎，他們家可不小，聽說以前是個地主住的，這宅子怎么到你手里了啊？”
看著地契歸屬已經是江小燁的了，韓昌運有點想不明白了，這地契價值他最清楚，為了買房子他可是去看了好多地方的，那些貴的區域也都去轉悠了，可以說只能看看，想都不敢想的。
最低也是幾千塊，關鍵人家也不會賣的！
真想要，怕是五千塊都買不到。
五千塊……
“咋回事啊小燁，你咋弄來的啊？”小姨有點害怕，這要是犯罪的話，可不得了。
“真是我買的，不過我不是買張家的，他們家借了高利貸，還不上了只能抵了，然后這宅子就便宜賣了，我就給買下來了。”江小燁笑著解釋。
“啊？”
“可是你哪里那么多錢買下來啊？”
幾千塊，不是幾百塊，別說幾百塊了，就是幾十塊，這年頭也是一筆不小的錢。
“我最近接待兩個國外的氣象學家，是市里安排的，前段時間在山里撿到十幾個金元寶，他們看上了想要金元寶，就用美金和我換了，幾千美金，我拿去黑市換掉了，換了幾萬塊錢。”
“？？？”
“？”
小姨和小姨夫懷疑聽錯了，山里撿到十幾個金元寶？兩個外國氣象學家想要，然后還是以美金換的？
幾千美金？
幾千美金然后拿去黑市，兌換了幾萬塊錢？？？？？？
這……
“什么元寶值幾千美金啊？而且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拿美金去黑市換？這么多美金你不怕出事啊？黑市誰能吃得下這么多錢啊？”韓昌運去過幾次黑市，一次是去看看能不能買到自行車票的，一次是去典當金手鐲的。
對于那里的情況他還是很清楚的。
這幾千美金？
進去還不讓人給搶了？
“真的，對了我在縣里開了個包子鋪，就在那個張記包子鋪旁邊，麓谷包子鋪，現在一天能賣不少錢的包子，還炒菜呢，等你們搬家，去我店里慶祝一下，或者是我帶菜過去一起慶祝一下！”江小燁知道說這些他們很難接受的，畢竟突然就暴富了，而且一下子成了好幾個萬元戶那種。
“小燁你等等，那個麓谷包子鋪是你開的？”
徐輕輕驚到了，她這幾天一直聽說有一家包子鋪的包子特別好吃，叫麓谷包子鋪，而且還傳聞麓谷包子鋪很有勢力，先縣里的領導都去吃，而且連霸占那條街的張記包子鋪都被趕走了，店面也被麓谷包子鋪給買下來了。
這……
不會吧？
“輕輕在嗎？”一個聲音在外面響起。
徐輕輕嚇一跳，趕緊示意江小燁別說話了，接著走了出去。
“王姐，你找我有事？”
“輕輕，那個，你坐辦公室的，消息也靈通，我聽我家男人說磚窯要裁員，你，你知道這件事嗎？”
磚窯還是有消息傳出來了，畢竟很多都是關系戶，消息總是會透露出來。
徐輕輕愣了下，趕緊道：“我沒聽說啊，應該不是真的吧？”
“不是真的？可我聽說是磚窯工人去財務送賬單的時候聽到財務室里說的，這是假的嗎？輕輕啊，你悄悄和我說一聲就行，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現在緊張的太多了，畢竟一旦下崗，就意味著一家人吃喝都會成問題，磚窯的工人可沒有什么技術可言的。
不像是一些機械廠的技術工人。
“我真不知道。”徐輕輕知道麻煩了，這要是被別人知道這消息是從財務室傳出去的，等以后怕是連廠里的領導都要找他們麻煩。
“輕輕，你看咱們鄰里鄰居的，你也知道姐的，姐這個人就是擔心自己男人沒活干，現在到處都效益不好，電線廠倒閉了，玻璃廠裁員，但那些工人起碼有點手藝在手，可以去找工作的，不像是我們磚窯這些苦哈哈啊，一但沒活干了，去哪里找工作啊，磚窯的活就是找農村人也一樣干啊，而且農村磚窯干一個月才十塊錢工錢，干活的還要多少有多少，排著隊呢，我們這表面上過的光鮮，背地里過的什么日子你也是知道的啊，姐求求你，你和姐透個底，不然姐睡不著覺啊！”
她老公也是部隊退伍下來的，少了兩根手指，而且脾氣也怪，沒少和廠里的領導鬧變扭，如果要下崗，就算是下崗一個，怕也是他老公了。
“小滿！”
就在她苦苦哀求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
“來了！”
王姐一聽趕緊擦了擦眼淚，小聲說了句等一下再來，趕緊跑回去了。
“你去哪里了？不會去問昌運媳婦了吧？”
“沒啊，我去看看要塊姜的，這家里的姜沒了。”
“哦，可不能去問啊，下崗就下崗，人家一個會計，又不能改變下崗名單的，別閑操心了，你先做飯，我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和戰友們找點別的路子。”
“那你去，等會回來吃飯啊！”
“先不吃了，你和孩子先吃，不用等我。”
江小燁聽力驚人，距離很遠的聲音也都聽的清清楚楚，更別說刻意去聽。
“廠里下崗消息也傳開了，這可怎么辦啊？”小姨知道麻煩了，而且消息還是從財務室傳開的，這可不是小事。
“到處都在下崗，別管那么多了，這日子可都不好過啊。”
韓昌運也感嘆，現在連他們廠里都不好過，也在研究下崗的問題，畢竟電線廠那邊要來一批人，這來一批，就要走一批的。
“小姨，你們磚窯還能撐住啊？”江小燁這兩天看了縣里所有企業，包括磚窯，現在的磚窯還能繼續撐住，實在是個奇跡。
“撐不住了，現在壓價那么厲害，那些大隊磚窯一個比一個狠，他們也明白整死一個就少一個競爭對手，好幾個磚窯就勉強給工人付錢，賺很少的利潤，已經讓我們廠撐不住了，如果不是以前的訂單還有一些，早就停產了。”
縣磚窯的成本，比大隊磚窯的成本高一倍，這一倍，就能輕松的讓大隊磚窯壓死他們。
畢竟磚質量都一樣的情況下，誰愿意多花錢呢？
“這年頭的磚太貴了。”江小燁卻明白，這個年頭的磚，一塊磚甚至需要七八分，這就像麓谷大隊，一個人一天才一公分，兩塊磚都買不起的。
這磚在當前有多貴他還是很清楚的。
“沒法啊，成本太高了。”小姨也無奈，他們只能貴了賣，如果賠錢賣，怕是很快就倒閉關門了。
“競爭不過的小姨，你要不考慮一下換工作吧，就算是這一次不下崗，等到一個月后，兩個月后，總是會下崗的，與其繼續浪費時間不如換一下地方，磚窯的工作是不可能長久下去的，除非被人承包，變成個人的磚窯，那樣的話就能節約很多成本，說不得能堅持一段時間。”
江小燁提醒，按照當前磚窯到處都是的情況，而且人家還有黃泥自己挖，自己打胚胎自己燒，縣磚窯拿什么和別人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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