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特工易冷 > 第191章 燕青羽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商業合照,身著拖地晚禮服珠光寶氣的田正妹和同樣身著晚禮服的葉向暉手拿香檳杯站在某個奠基儀式現場,女的靚男的帥,看著非常養眼。

  暉哥至少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葉向暉,以此制造出和廣東葉氏家族的神秘關系想象,當然據知情人了解,他和葉家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甚至都不一定姓葉,混出頭全靠自己夠拼夠狠夠會舔。

  總之暉哥是從廣東發家的,他的大本營也在深港兩地,而良叔是社團大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彼此間有些合作很正常。

  但對易冷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

  他下樓吃飯,發現有人在盯著自己,還不止一個人,看來良叔有所動作了,那就陪他們玩玩吧,易冷吃完飯就出去逛,路上換乘多種交通工具,又是地鐵又是打車,最后溜達到華強北賣高仿表的地方,花兩千五買了一塊黑水鬼。

  回到酒店,易冷看到門前角落里站著一男一女似乎在爭執,男的動手抽了女的一耳光,他頓了一下,想了想沒過問,男的又打了一巴掌,女的捂著臉,低垂著頭發,很痛苦的樣子。

  易冷還是走了過去:“你再動手我報警了。”

  男的瞪他一眼,目露兇光,易冷亮出手機屏幕,已經撥了110。

  男人上前推搡,易冷沒還手,一路退讓,始終讓自己處于監控范圍內,同時撥打報警電話。

  很快警察趕到,將所有人帶回所里做筆錄,易冷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是報案人,但對方也報警了,所以暫時被認定為互毆。

  警察翻來覆去看著黃皮虎的身份證,看不出毛病來,問他家庭住址工作單位也都對答如流。

  “但是你為什么會有不同名字的證件?”警察提出致命問題。

  進入警局前要把身上所有東西都掏出來,易冷一向會將重要證件隨身攜帶,他剛從新加坡過來,又隨時準備去香港和埭峴,所以除了黃皮虎的身份證護照港澳通行證之外,還有用吳德祖名字的埭峴護照。

  得虧沒把用劉晉名字的證件也帶上,不然更亂。

  這下說不清楚了,跟警察扯犢子是沒用的,易冷只能說我要打個電話。

  打電話之前,警察先把他拉到醫院去抽血,不用說整個事件都是良叔安排的,他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四十歲的陌生兒子并不相信,必須用更可靠的方法驗證。

  好一番折騰,當晚易冷是在派出所留置室里度過的,驗證身份需要時間,并沒有那么順暢,但是到了凌晨時分,輔警就把門打開了。

  負責辦案的警官前來握手道歉,口稱誤會,這個叫黃皮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來頭,隸屬于什么部門,他們并不清楚,只知道人家是執行特殊任務的外勤,縱橫于東南亞一帶,這就夠了。

  易冷表示無所謂,取走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出深夜的派出所,門口停著一輛保姆車,電門打開,良叔坐在里面,招手讓他上來。

  爬上車,良叔也不解釋,招呼司機去某排檔,請兒子宵夜。

  蝦粥,白切雞,蠔油生菜,豆豉蒸排骨,鮑汁燜魚翅,自然少不了良叔最愛的xo,露天下的折疊桌椅,夜色朦朧,只有父子兩人對飲。

  “沒想到你繼承了家學,冥冥中自有天意啊,我們家都是做這一行的。”良叔嘆口氣,“鑒定結果出來了,你確實系我的親生仔。”

  良叔將一杯酒倒進喉嚨,感慨萬千,父子倆話沒說太多,吃到一半,田正妹還打電話來查崗,良叔開視頻給她看了夜市排擋的場景才平息。

  吃了宵夜,良叔帶易冷去了深圳灣一號,他在這里有一處七百平米的物業,裝修豪華,陽臺外帶游泳池,更奢靡的是家里常備保姆,一個低眉順眼會說英語和粵語的菲律賓女傭。

  “住酒店見外,就住家里吧,也是爹地平時拿來招呼客人的房子。”良叔在客廳里坐了幾分鐘,起身要走,在門口又說給你安排個禮物,過幾分鐘送來,擠擠眼,走了。

  五分鐘后,門鈴響了,易冷搶在保姆前走到門口,透過貓眼觀察,外面是個身高起碼一米七五的模特,小禮服,拎著包包,這就是爹地安排的禮物。

  這爹頭回見,還真疼自己哩。

  易冷最終還是沒享用這份禮物,保不齊是爹用過的,這多尷尬。

  早上,菲傭將早餐預備好,專車在樓下等待,易冷吃了飯就要上路去廣州,正式認祖歸宗。

  良叔在車上等他,臉上有些新鮮的抓痕,易冷沒問他就自己說了,說是家里的貓造反抓的。

  這只貓怕是姓田,易冷暗道,這也可以理解,家里小日子過的好好的,突然來了個爭遺產的大兒子,當媽的肯定要急眼,哪怕只分出去幾百萬心里也不舒坦啊。

  從深圳到廣州的旅程很快,但并沒有直接進家門,而是先在白天鵝賓館辦了入住,這是廣州最有名的老牌酒店,也是大陸第一家中外合資五星級賓館,是八十年代初霍英東和廣東省政府合作的產物。

  九月份才裝修完畢重新開業的白天鵝賓館煥然一新,良叔介紹說這家賓館的建立,你祖父起到了重要的牽線搭橋作用,功不可沒。

  房間已經開好,良叔讓易冷在這兒休息一下,愿意逛逛廣州的話就到處走走,你爺爺年事已高,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見客的,我先去探探路。

  這也是坦誠的實話,老干部豈是說見就見的,就算是嫡親的孫子,也不是承歡膝下天天見,何況是個私生子,愿意承認就很仁義了。

  易冷在白天鵝住了兩天,期間良叔也沒來看他,全無音訊,仿佛人間蒸發,這讓易冷感覺受到了怠慢,但這不能怨人家,是自己巴巴地上門尋親,怎么也得給人家一個做調查的時間不是。

  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涉及到房子存款等遺產問題,遑論家產巨萬的大戶人家,想必家族內部斗爭激烈,最終是個什么結果不好預測。

  第三天晚上,司機終于來接易冷了,這位初次登門的大孫子沒空手去,路上找個水果攤買了點時令水果拎著,爺爺家位于白云山下的別墅群,大院子,黑鐵門,氣勢逼人。

  但是比起親媽家的排場,還是遜色了一丟丟。

  易冷拎著水果進門,客廳里只有良叔,并無其他親屬,冷冷清清,不像是隆重接待親人的架勢。

  過了一個小時,茶水都涼了,易冷開始不耐煩的時候,終于陸續有人來,是一幫十七八歲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各種豪車停滿庭院,他們見到良叔,都喊他舅舅。

  最后來的女人年紀略大,四十來歲精明強干,和良叔打了個招呼。

  良叔介紹:“這是阿虎,這是你小姑姑。”

  易冷站起來和小姑姑問好。

  小姑姑不咸不淡的點點頭,看看手表,說時間快到了趕緊去吧。

  “什么事?”良叔顯然沒得到通知。

  “阿暉請客,全家都去。”小姑姑這個全家,顯然不包括新出現的大侄子。

  “爸爸呢?”良叔問。

  “爸爸已經在酒店了,我來拿東西的,快點吧。”小姑姑匆匆走了,留下這對父子面面相覷。

  “要不一起?”良叔問。

  “就不必了,下回還有機會。”易冷當即拒絕,他看出來了,親爹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怎么高,爺爺也對這個外來的野孫子不在意,何必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再住一晚,我找機會。”良叔很愧疚,但也無能為力。

  易冷已經起身離開,良叔送他到門口,說保持聯系,隨時來深圳找我,最好把孩子們都帶上。

  “一定。”易冷客客氣氣的,不傷和氣,成年人不賭氣,但他也不會再踏足此處。

  小姑姑在呼喚良叔,良叔忙不迭的進去了,連車都沒給兒子安排。

  大鐵門在身后緩緩關閉了,關上了認祖歸宗之路。

  易冷走在幽靜的林蔭道上,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好,走著走著心情就恢復過來了,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人到中年尋到了親生父母,一個是冷酷女政客,一個是油膩老伯伯,當代武則天想利用自己取得政治上的助力,現代段正淳只想敷衍過良心而已,這一對親爹媽,不認也罷。

  路邊有個涼茶攤,一輛電動小三輪,支起小桌子,擺著大鐵壺,一摞一次性杯子,茶攤的主人是個很老的老人,雞皮鶴發,精神矍鑠。

  易冷有一種西游取經路上在荒無人煙的地帶遭遇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的錯覺,涼茶攤出現在這里,太突兀了。

  一定是沖自己來的,搞不好這位老者就是自己的親爺爺。

  “來一杯涼茶。”易冷打開馬扎子坐下,低頭沉思,愁眉不展。

  “靚仔,來這邊是游玩還是訪友?”老人倒了一杯涼茶端過來,手一點不抖,看來身體狀態保持的不錯。

  “訪友,到那邊一戶人家做客。”易冷答道。

  “怎么沒留你吃飯?”老者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是不速之客,就不討人煩了。”易冷嘗了一口涼茶,簡直什么玩意啊,一塌糊涂的口味。

  “這涼茶絕贊!”易冷正色道,“很久沒嘗過如此正宗的廣州涼茶了。”

  “靚仔你是識貨的。”老者很得意,開始大講他的涼茶經,說這是他自家所創的獨門涼茶,出自于滄州武林世家燕子門,不但能清熱解毒,祛火除濕,還能強身健體,增加抵抗力。

  “只聽說過和燕子門的暗器輕功雙絕,還有涼茶這一說,老伯你在逗我吧?”易冷呵呵笑道,“你要聊這個我可不困了,滄州燕子門的恩怨情仇,我倒背如流。”

  老者不服:“哦,你說說看。”

  易冷說:“太古老的咱今天暫且不說,就從1900年開始說,滄州燕子門的掌門叫燕君實,他有三個兒子,分別叫燕懷德,燕懷仁,燕懷義,庚子國變,爺幾個都沒閑著,干了一番大事,但是燕家人丁不旺,后繼無人,只有燕懷仁有個兒子叫燕忌南,是個抗日的豪杰,無奈站錯了隊,五十年代初鎮反,被副縣長章金鵬槍斃,燕家自此也就沒什么人了。”

  老者默然不語,長嘆一聲:“其實……”

  “其實燕家還有一支,燕君實有個女兒叫燕勝男,自幼爭強好勝,武功超群,庚子年她開始行走江湖,行俠仗義,認識了一位獨行大俠叫夏飛雄的,兩人情投意合,結為伉儷,生了一個女兒叫夏小青,無奈這樁婚姻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燕子門發出江湖追擊令,追殺許久,終于將女兒抓了回來,等夏飛雄父女再見燕勝男之時,已經是一座靈位了,自此夏家父女與燕子門勢不兩立。”

  說到這里,易冷也是一陣唏噓。

  “世人所不知道的是,燕勝男被抓回家時,身懷六甲,在滄州燕家生子時難產而死,這個兒子本來是夏家的后代,卻成了燕子門最后的傳人,這位傳奇人物名為燕青羽,是民國時著名的俠盜,香帥,又是電影明星,妥妥的萬人迷,彼時他的姐姐夏小青已經是大軍閥陳子錕的夫人,而陳子錕的起義,也是燕青羽促成的,可惜的是,就在起義前夕,燕青羽在一場軍統特務制造的車禍中犧牲。”

  “其實不然。”老者接過話題,“燕青羽并沒有犧牲,他只是詐死,之后便接受總理的單線領導,潛入香港,執行更大的計劃,直到七十年代才暴露,被迫遣返,回到國內繼續工作,他這一生,只是比普通人經歷的稍微豐富一些,為國家民族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貢獻而已。”

  已經是明牌了,但祖孫兩人都沒有揭破。

  “向隱蔽戰線上的老前輩敬禮。”易冷將右手舉到額角。

  老者回了一禮:“靚仔你不嫌棄的話,跟我一起去吃個飯。”

  易冷看看小三輪:“你上座,我帶您老人家吧。”

  老者說:“no,no,no,我騎車帶你。”

  易冷只好從命,把茶攤收起來,上了小三輪,兩只腳放在外面,老者騎著車,他在后面戰戰兢兢,隨時準備跳車救護。

  騎得還挺穩當,開出去不遠就是一家不對外營業的會所,門口的服務員看到老者駕臨,急忙用對講機通知里面的人。

  呼啦一下出來一大群人,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葉向暉,他一口一個爸喊的親切,伸手要攙扶老者,被無情推開。

  易冷攙住老者的胳膊,慢慢往里面走,小姑姑和良叔都看傻了。

  最大的房間,大圓桌能坐二十個人,老者居主位,易冷坐旁邊。

  “這是你爹,這是你大姑姑,這是你小姑姑,這些是他們的孩子,記不清名字了,這是你小姑姑的男人,叫什么來著我也忘了。”老者向易冷介紹著。

  “這是我燕家的長孫。”老者拍著易冷的肩膀,“我不要求你認祖歸宗,誰養的跟誰家的姓,要不我就該叫夏青羽了,重要的是燕子門的血脈能真正的傳承下去。”

  燕青羽說的激動,直接將腕子上的勞力士摘下來給大孫兒戴上做見面禮。

  這是一塊1953年出產的submariner潛航者,型號6204,是黑水鬼的祖宗,第一代勞力士潛水表,老人家視若珍寶,據說是當年總理贈送的禮物。

  把心愛的手表送給第一次見面的長孫,這力度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代表什么?不可想象!

  一眾子孫全都目瞪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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