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手掩著口鼻，看著滿室的濃煙：“這么干沒把守衛招來，先把自己給熏死了，你把床腿舉高，靠近通風口，讓煙盡快散出去，這樣他們才能更快發現密室內著火，要是他們發現不了，咱們只能自求多福了。”說完扯了三塊布條，就水打濕，給了符羽和盧一尚，捂住了口鼻。
符羽本來也是這么想的，只不過叫江川適才這一鬧，給弄懵了，他遵從指示，舉起床腿，抵在了出風口處。
清晨，陽光灑在擦得干干凈凈的地面上。
看守處的頭兒坐在椅子上，一只腳擱在地上，一只腳擱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小說正看到了精彩處，手摸著胡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小守衛忙完了，看了看天，還有半個時辰才到早飯時間，于是拉了把椅子坐下來，跟頭兒一起看小說。
頭兒字識得多，看得快，一頁很快看完了，想翻下一頁，小守衛字識得少，看得慢，壓著書頁不讓他翻，頭兒拎起茶壺搖了搖，里面已經空了。將茶壺往桌子上一放，指揮小守衛，“去去去，趕緊燒點水來，大清早的水壺就沒水了。”
小守衛看的入神，嘴里雖然應著，腳卻不動。頭兒嫌他慢吞吞，伸手想要拍他的腦袋。這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鼻翼快速地嗅了兩下，“什么味？”
小守衛聞了聞，眼睛一刻不舍地離開書：“像是什么東西燒了。”
“那你說說是什么東西燒糊了？”頭兒胳膊撞了撞小守衛，“叫你趕緊看看去，該不會是書院走水了？”
小守衛眼睛還盯在頭兒手里的小說上：“沒事，管他哪里走水了，反正不會是咱們這走水。咱們這是什么地方啊？咱們這兒，一半地上一半地下，觀星樓走水了，咱們這兒都不會走水……頭兒，我怎么感覺不妙啊，你看那煙……怎么像是從默室的通風口里出來的啊？我……我是眼花了？還看錯了？”
頭兒連忙抬頭看去，就見從默室的通口風處，裊裊有煙霧飄了出來，驚的他立即扔下手里的小說，拔腿便朝默室跑去，一邊跑一邊沖著小守衛喊道：“快，快，打走水鈴。”
走水鈴是一面很大的銅鈴，銅鈴一響。潛火兵立即帶著水龍車出動，汲水撲滅。
小守衛拿著鈴錘剛要打下去，頭兒猛地剎住腳步，又喊了一聲，“慢！”
小守衛舉著錘子停在半空中。
頭兒想了想，說道：“先別敲了，先去看看弄清楚著火的原因再說。”
小守衛膽子小，聲音有些顫抖：“頭兒，我看還是叫潛火兵吧，萬一鬧出人命咱們擔當不起……”
“萬一里面走水，咱兩也擔當不起，先弄清楚走水的原因，默室里的墻面能防火，死不了人，你把擊水筒帶上來，馬上來。”他跑了兩步，問道，“哪一間來著？”
“甲字號。”
頭兒跑了，小守衛打開了一只柜子，從里面拿出擊水筒扛在肩膀上朝甲子號跑去。
擊水筒，筒是長長的一只，下面開竅，以絮囊水桿，自竅唧水，既能汲水，又能排水。但是里面裝的不是水，而是一種白色泡沫，泡沫能夠滅火。
他扛著擊水筒飛似地沖向了甲子號，剛一靠近便是煙浪滾滾，沖到了跟前，發現火已經滅了，煙浪之中站著幾個人，仔細看才發現，原是關在默室中的三人，頭兒卻不見了。
“你們怎么出來了？頭兒呢？”小守衛扛著擊水筒東張西望。
符羽指了指默室。
小守衛探頭朝默室內看去，頭兒坐在床板上，雙手抱著膝蓋，一臉苦樣，再看著江川、符羽、盧一尚，這三位周身的煙味，臉也臟了，頭發也亂了，很是狼狽，問道：“頭兒，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默室里，他們怎么出去了？”
江川拍了拍身上的煙灰：“頭兒，走吧，出去聊聊吧。”
聊聊？出去？小守衛徹底懵了。
看守處的院中，有一口水井。
江川，符羽、盧一尚三人旁若無人地走向了水井。
符羽拽著井繩，打上來了一桶水，手伸進去，捧起一掬水，潑在臉上，喊著了一聲：“終于是出來了。”
盧一尚也伸手進去，捧起了一掬水，潑在了臉上，揚起臉，呼出一口氣，喊了一聲：“爽！”
只有符羽，默默洗臉，洗手，一句話不說話。
符羽抬頭看見小守衛撅著嘴遠遠地看著，叫了聲：“小守衛，愣著干什么，取面巾過來啊。”
“你自己沒有手啊，我又不是你的仆人。”小守衛嘴挺犟的，說完扭頭看了看看頭兒，頭兒雖是坐著，卻跟平時不一樣，整個人垂頭喪氣似是叫霜打了一般，忍不住抱怨道，“頭兒，你看他們幾個……”
“去，取給他們去。”頭兒皺著眉頭。
“是。”小守衛對頭兒那是言聽計從，聽話地取來了面巾子，遞過去時，小聲問了一句：“喂，你們幾個對我頭兒做了什么了？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欺負我頭兒，我饒不了你們。”
符羽笑嘻嘻地看著他：“你能把我們怎么樣？”
小守衛舉了舉拳頭。
符羽笑得更開心了，覺得這小守衛有意思，“你想知道我們對你頭兒做了什么？你去問你的頭兒去啊。”
“我不問他，我問你們，不說拉倒，”小守衛瞪著三人，“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符羽道：“這個不能跟你說，得給跟你們的頭兒說。”
小守衛身上有股子不屈之氣：“好，那我不問了，反正你們又沒有死，還能把我們殺頭啊？大不了就是砸了書院的飯碗，我們爺倆出去干點什么討不到口飯吃啊。哼！”
“呦，小孩脾氣還挺大嘛。”盧一尚看了看天色，“到飯點了，去食肆弄點吃的來。”
小守衛不理會，轉身走了，剛走了兩步，就聽頭兒叫自己：“去給他們弄得吃得來。”
“頭，這些人也太過分了。”
“去吧。”
“噢。”
“等一等，早上的事，出去別跟別人。”
“知道啦。”
小守衛三步一回頭地走了，覺得今天的頭兒真是變了個人似的。
三人終于洗完了身上的臟污，憚干凈了身上的煙灰，散去了身上的煙味，坐下來，好好跟頭兒聊一聊了。
等小看守拎著食盒回到了看守處，恰好跟三個人擦肩而過，走在前面的符羽大搖大擺，招搖而過。
“站住。”小守衛喊了一聲，“你們去哪？”
走在前面的符羽和盧一尚沒有理會，走在后面江川朝他禮貌地拱了拱手。小守衛眼睜睜地看著三人了走了出去。
他拎著食盒，沖進了看守處，不等進門便大喊道：“頭兒頭兒，那三人怎么走了？我現在就去找吳副統領……”
頭兒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這才開口道：“站住。”
“頭兒。”
“他們已經出了默室，按照書院的規定，他們可以離開這里。”
小守衛感到詫異，前一個逃出默室，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覺，到現在他和頭兒都還蒙在鼓中，這三個人頂多算是乘著救火，暫時離開了默室。
他手里的東西重重往地上一放：“這不是欺負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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