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天工奇譚之孰湖 > 第393章 明目張膽
  書院接二連三地死人,院監宋刻乘著吳戈前來稟告雜役老鄭死亡一事之時,將他大罵了一頓,于是巡邏隊又增加了人手。

  符羽一路小心地避開,終于回到了齋舍。

  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齋舍的門,發現江川竟還沒睡,正坐在窗前就著月光在算題,腳邊的竹簍里,扔著幾大團算得不滿意的廢紙,對自己深夜歸來,毫無反應。

  符羽頓了一下,回身將門關好,看了看魯俊辰的床鋪,不知他在默室過得如何,想必今夜肯定是不會回來了。

  他又看了看江川,說了句:“江兄還在做算學題?”

  江川埋頭算學,恍若未聞。

  符羽想起了適才小護衛說的那句,少爺就沒發現他今天晚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么?符羽想,今天晚上不對勁的地方還是真不少。

  他這么想著,隨手拉了張凳子坐到了江川的旁邊去了,懷中的竹葉青和醪糟往江川的桌子一放,看著他筆下密密麻麻的公式,又問道:“江兄,算得怎么樣了?可有找到一個萬能公式,將各種邊形一種法子算盡?”

  江川未曾回頭,用極其簡單直白的用詞回答他,要是讓我找到了那樣的公式,便可留名千古了,多邊形除了五邊形,還有六邊形,七邊形,八邊形,九邊形等等以此類推,各邊長又有相同,不同之分,想用一個公式算盡實在不可能。

  符羽的酒壺放在嘴邊:“以此類推,就好像鄭老伯的死,有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他殺?”

  江川叫他說得愕然一下,停住了筆,終于回了頭,看著他:“算學是算學,人命是人命,兩件事完全不相干,不能以此類推,算學可以算錯,算錯可以更正,但人命不能斷錯,斷錯必然傷及無辜,弄得不好還會害人性命。”

  符羽舉起了大拇指:“江川說得有道理,其實我的意思是,一道算學題有多種解法,一個人也可能有多種死法,可以是自殺,也可以是意外,還以為是他殺,可能是人殺的,也可以是動物殺害的,還可能是……鬼殺的……”

  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別說是江川覺得這個話不可理喻,就連符羽自己說完,都為自己的歪理邪說感到汗顏。

  實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江川就跟著了魔似的,沉浸在算學世界里,難以自拔,要想把他拉到鄭老伯死亡一事上只能厚著臉皮,東拉西扯,生搬硬套,把兩件毫不相關的事情,愣是往一處扯。

  果然,江川如愿以償地回到了鄭老伯去世的事情上了:“那你說說,鄭老伯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下不知。”符羽攤攤手,“不過尸體會說話。”

  江川疑惑地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死亡的真相就藏在尸體上,哪怕只剩下一具骸骨,經過仵作的手,也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實在是編不下去了,他對仵作行也好辦案也罷,實在一竅不通,趕緊把問題拋給江川,“不過我猜……應該是意外吧,江兄你覺得呢?”

  江川緩緩搖了搖頭:“尊駕說是意外,不一定是意外,三尺學院蓋棺定論才是真相,在下不懂斷案,不知線索,不予置評。”

  一個一問三不知,符羽一時間竟想不到反駁的措辭,如何才能就此打開話題?又被難住了。

  他一邊苦思冥想,一邊趁機將手邊的陶罐上的封泥給打開,放到了江川的面前,沖江川說道:“在江南,這東西叫醪糟,在青州,它的名字叫酒釀,你看著我做什么?你沒發現我剛剛出去了一趟嗎?”

  江川像是才發現一般。

  符羽道:“我去把小護衛罵了一頓,你說他蠢不蠢?他的小貂死了,他居然以為丁姑娘弄死的?我不罵他,我咽不下這口氣,老頭怎么會給我安排了一個這么笨的暗衛?我真擔心有一天會被他害死。”

  江川不說話,似乎沒有認真在聽,眼睛又盯在了算學公式上。

  符羽硬著頭發繼續說道:“你說他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不說是我弄死了他的小貂呢?小貂在書院里那么惹眼,他一個暗衛,帶著小貂在書院招搖過市,萬一被人盯上,不就把我給暴露了么?我把小貂弄死都比丁姑娘把小貂弄死更合情合理吧?”

  江川提起筆又要往下寫公式,符羽趕緊將他的筆從手中抽走,放在了筆架上,將開封的陶罐塞進到他的手里,“你聞聞,這酒釀的味道怎么樣?”看他沒動,趕忙又道,“我去過青州,我可是知道的,你們青州人最愛吃這一口,你嘗嘗這酒釀的味道怎么樣?正不正?”

  江川只好聞了聞,說道:“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天氣不同,地方不同,用的糯米和水也都不同,做出來酒釀的味道自然也不相同,我聞著醇香,跟青州空氣里飄著的酒釀味大體上差不多。”

  “你再聞聞。”

  江川便依著他的話,又聞了聞:“應該說,比青州的酒釀味道要更醇厚一些,吃起來大概口感應該也會更濃郁一些,尊駕是饕客,怎么來問我?”

  “饕客也比不上你這正經青州人知道的多,不論怎么說,也是你家鄉的美食,嘗一嘗?我還以為在書院這樣一個山魈鬼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美食,沒想到,雜貨鋪老板那竟然就有,你說意外不意外。”

  他看江川望向了自己,解釋道,“我教訓完小護衛,經過雜貨鋪,就想買壺酒祭奠祭奠鄭老伯,你猜怎么著?反倒是聽老板抱怨了一通,說什么老鄭還欠了他幾十文銀子,你說這鄭老伯,光棍兒一個,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竟然在臨死前還能欠了人家幾十文錢,他也沒個妻兒老小的,到死還欠了債。”

  江川沒說話,看了看符羽,他就算再不用心,也聽得出符羽在胡說八道:“真的?”

  符羽一拍腦袋:“我記錯了,不是幾十文,是幾文。”

  江川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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