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天工奇譚之孰湖 > 第423章 往事如煙
  “說句良心話,天子獎誰不想拿?連一向不爭不搶的江川江學子都想拿,何況我們這些普羅大眾……”他到是一點不謙虛,拉出江川來墊背。

  “怎么著?還想跟魯俊辰借丁墨山的圖紙?這次抄襲的事還沒了呢,就想著下一次接著抄了?”符羽咬著牙,氣的牙根癢癢。

  “我……我也不是完全照著圖紙在做,我也有自己的巧思在里面的!”

  “我問你,你的那些巧思又是從哪里來的?別跟我說,是你自己的想出來的!”

  “可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么,敝人自幼習制工,你也看到了,飛輪車的制工多么精良……”他到是自夸上了。

  “放屁!”符羽放開手,一腳踢了過去,他沒躲開,踢在了小腿上疼的他齜牙咧嘴看著符羽,“別踢了別踢了,在下知道錯了!”

  符羽:“踢你活該!”

  自小習制工應是不假,可抄便是不對!

  尚方書院怎么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造出一輛飛輪車就已經夠沒品的了,還想用丁墨山的圖紙去參加天子獎,真是活膩了。

  符羽:“那工部尚書沈叢植一眼就能看出是誰的東西,你還想用丁墨山的東西欺世盜名,單單是剽竊一罪,就能把你打死,你要是活得不耐煩的話,盡管去試,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日飛輪車一事,還沒完呢。”

  說罷,他不再理會賣車學子,連偷聽江川和丁牧云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轉身就走。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到張長和李胃迎面走了過來,直奔門口的賣車學子而去。

  符羽便停了下來看熱鬧,看到張長和李胃面色沉著地跟賣車學子交涉了幾句,那張長和李胃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起先那小子還情緒激動,沒幾句話之后,就把他嚇得面色發白,說話時舌頭都不利索了,整個人就像被霜打了一般,慌張時看到符羽站在一旁看熱鬧,便求他幫忙。

  符羽知道這二人是院監跟前的,此刻找來,必然是跟飛輪車有關,正要上前打探消息,不料賣車學子竟倒打了一耙,突然指著符羽道:“你們怎么不去找他算賬?他剛從帝國三少那訛了兩千兩銀子……”

  符羽哭笑不得。

  張長、李胃卻不予理會。

  買車學子嘶聲道:“你們有失公允,訛錢的事,難道都不管了嗎?”

  李胃終于是忍不了他了,低斥了一聲:“閉嘴,兩千兩銀子這事如何處置是吳學長拿的主意,你要是不服氣的話,去找吳學長說理去,看他能不能給你一個公允?找我們要公允?你找錯人了!”

  賣車學子無話可說,哭了起來。

  張長和李胃一臉的嫌棄。

  李胃:“走吧走吧,就別牽扯別人了,不妨告訴你,我們找你,是來問你有關飛輪車是怎么來的一事?你就別扯什么兩千兩銀子的事了,就算是一萬兩,也輪不到我們管,那是吳學長定的,板上釘釘,蓋棺定論了。”

  張長嫌李胃跑題,打斷道:“我且問你,那飛輪車是你造的嗎?”

  “是我造的。”

  張長不動聲色,又問:“再問你一遍,飛輪車是你造的嗎?”

  賣車學子:“是,是我造的,這事你聽我解釋……”

  張長伸手制止,示意他不必再說。

  李胃嘴快:“你別跟我們解釋,我們又不懂什么制工,要解釋你去跟院長解釋去,去跟院監解釋去,不妨告訴你,院長從觀星樓看到了那輛飛輪車了,老頭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你還在狡辯是你造的,就你那水平,騙得了別人,能騙過院長的眼睛么?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說罷,帶著他離開了。

  于是,在經過一番查證之后,此人便成了首個被尚方書院開除的學子,那都是后話了。也因此事,正了學風,斷了一些想要投機取巧的學子的念頭,專心學業。

  **

  同一時間的科英學院書院內的石桌前。

  丁牧云和符羽面對面坐著,丁牧云手托著腮已經看了江川好一會了,八年足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性情,但無論如何是去不掉身上的某些特質,可她怎么著,也不能江川身上任何尚灝特有的印記。

  她想,許是八年確實久遠了,江川看的久了,再去回想尚灝時,面目竟漸漸有些模糊了。

  正入神間,聽到了對面的江川在叫自己:“丁先生……丁先生……”

  “嗯?”丁牧云神思不屬地抬起頭。

  江川起身,施了一禮,一貫是彬彬有禮地道:“看來丁先生對雞兔同籠一題,已經完全了然于胸了,在下不便再打擾,并且在下還有功課在身,告辭了!”

  “嗯?”丁牧云丟了魂似的,見江川轉身要走,終于回過了神,鬼使神差地對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喂,尚灝……”

  叫完自己都愣了,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聽到叫聲的江川,腳步便定了下來。

  那一瞬間,丁牧云的呼吸幾乎都停止了,屁股不由自主地離開了石凳,目光灼灼地盯著江川的背影,心中有如急鼓亂敲,無數個念頭從腦中閃過。

  終于,江川轉過了身來,落入眼睛的,是面色平靜,眼神中略帶著一點詫異,就見他淺淺一笑,問道:“尚好?那么在下恭喜丁先生了,看來丁先生對雞兔同籠一題已經完全掌握其中的精妙了,往后不論是誰出題,無論出多少個頭多少只腳,丁先生都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答案來,可見丁姑娘是個在算學方面有些天賦的人,在下實為丁姑娘感到高興。”

  原以為他是聽了尚灝的名字才轉的身,沒想到是錯聽成了尚好才轉的身,臉上的希望,瞬間變成了失望。

  雞兔同籠不過就是丁牧云接近江川的借口,這題說難也不難,江川教一遍她就會了,只不過是裝的不會,借機打發走了符羽。眼下,擺在她面前就是江川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發小尚灝?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他承認自己是尚灝?他為什么不承認自己尚灝?難道是他認不出自己了?

  丁牧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

  “丁先生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沒,沒什么?”丁牧云趕緊還禮,泱泱地道,“往后就別再叫我丁先生了,叫我丁牧云或者丁姑娘都行。”

  “是,丁姑娘。”

  他一貫是好性子,說什么便是什么。

  “你教我算學,我應當稱呼你為先生才是,多謝你,江先生。”丁牧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江川擺了擺手:“在下不才,萬萬是不敢當的。”

  “你有什么不敢當的?”丁牧云有些賭氣,反復試探多日,她也膩味了,剛想著放棄,突然靈機一動,脫口道,“這么拜來拜去的,禮貌客氣做什么?我又不是讀書人,沒這么多的規矩。”

  這番話,她是故意說的,因為小時候就曾跟尚灝說過一樣的話,若他真是尚灝,不可能記不得。

  可丁牧云還是失望了,江川竟默不作聲地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好似因為自己惹了丁牧云不高興而感到自責一般,這可是把丁牧云給搞糊涂了,過了一會,見江川還是不說話,索性直接攤牌,道,“其實我剛剛說的根本不是什么尚好,我在叫尚灝。”

  雖說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嫌疑,可這么說出來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小手握成了拳頭,小臉也因為緊張微微有些發紅。

  江川愣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很是認真地問道:“丁姑娘是看到了在下,又想起了你的那位發小了?”

  “聽說跟我相貌有些相像,在下一直想問,此人是個怎樣的人?能讓丁姑娘如此念念不忘?一定極為特別吧?”

  “要是丁姑娘愿意說的話,在下愿聞其詳。”

  一邊一邊又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丁牧云,等著她說下去。

  他表現的太自然了,根本就是詢問一個跟自己無關的人。丁牧云端詳了他半天,也沒看不出半點破綻來,愈發失望了,順嘴回應道,“他,他只是個普通人。”

  “看來丁姑娘是不想說,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問了。”

  叫他這么一說,丁牧云突然又覺得適才的回答有些草率,反正說給他也沒關系:“他叫尚灝,利州人,六歲那年改進了龍骨水車,八歲那年在利州渠的堤岸上,偶遇了如今的翰林學院院長夢拾,夢拾連問他十幾個問題,他都對答如流,叫夢拾刮目相看,相反他接連問了夢拾三個問題,夢拾都沒回答出來,讓夢拾大為震驚,后來經由夢院長的推薦,被選進京面圣,自此,便音信皆無了。”

  “好一個利州神童!”江川脫口贊道,“夢先生博學多才,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間曉人間百態,據說世界上沒有能難得住他的問題,不知你的這位發小問的是什么問題?”

  “夜晚天空蒼茫,你知道天上共有多少顆星星嗎?夢拾說,這我哪里知道,他又問,地上的山河一望無邊,你可知道地上有多少的人家嗎?夢拾說,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他又問,你可知道你有多少根頭發,有多少根胡子嗎?夢拾搖搖頭,說在下認輸了,自古天才出少年。”

  江川笑了:“佩服佩服,難怪夢先生回答不出來,這么刁鉆的問題,恐怕天底下,從古至今,就沒有人能夠回答得出來的。對了,今后若有你發小的消息,還望丁姑娘能不吝引薦。”

  丁牧云沒說話,目光一瞬不眨地看著江川,這一刻她覺得,江川可能真的不是尚灝。

  “唉!可惜,不知何時才能跟你的這位發小相見。”江川嘆了口氣,眼中竟有一絲失落。

  丁牧云的眼皮垂了下去,嘴里喃喃道,“但愿還有機會能跟他再見面。”

  天下誰人不知圣上剛登基之時,遍尋天下神童入京,然而,坊間卻隱秘流傳,圣人不仁,為延年益壽,食神童腦髓健體……

  想著想著,忽然一陣心酸襲來,丁牧云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江川已經走了,遠遠地只留一下一個背影,背影極為端正,看著看著她又恍惚了起來。

  她又想,江川到底是不是尚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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