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說出來聽聽。”
江川的回答從來不讓魯俊辰失望。
魯俊辰目光灼灼，手指沾著碗里的水，快速在八仙桌上畫了出了記里鼓車的圖形出來，這里在圖形上指指點點的道：“看到了嗎？如果將這里改造，放上床弩，普通的弩也行啊，這樣就成了一輛戰車，馬匹拉記里鼓車向前行走，帶動足輪轉動。足輪的轉動靠一套互相咬合的齒輪傳給敲鼓木人，木頭人不敲鼓，而是發射弩……這樣便成了一輛無人戰車，怎么樣？這個想法你覺得可行嗎？”
江川研究了一會，手輕輕一拍桌子：“是個好主意。”
“真的嗎？”魯俊辰推了推眼鏡兒，激動完，語氣中帶著一點兒疑惑，畢竟他每次提出了主意，江川都會說，同樣的話。
“認真的，比以往的主意都要好。”江川肯定作答。
這次，他是發自肺腑地覺得可行，以往魯俊辰的主意，要么改裝成移動的茅廁，要么是移動的報刊處等等，總是脫不了市井之氣。
“那咱們就這么改？”魯俊辰激動地問。
符羽點頭，兩只手愉快地握在了一起。
那邊的帝國三少的嘴都撇到了耳朵邊了。
程南君直接拍桌子，指著魯俊辰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蠢蛋，你一個臭木匠上過戰場嗎？看到過士兵在訓練場上訓練嗎？知道訓練一個弓弩手要花多長時間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往這里一坐，手指隨便在桌子上面動幾下，嘴里隨便說幾句，就以為自己真牛氣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爹還你外祖？那個木頭人跟弓弩手比，我……”
程南君伸手，若不是韓默和胡長堅攔著，這一巴掌就招呼到魯俊辰的頭上了。
“萬一呢……”魯俊辰推了推眼鏡，“萬一比訓練有素的……弓弩手射得還要精準……”
“我叫你萬一……”程南君的手很不客氣地打了下去，打在了魯俊辰的腦袋上，還不解氣，伸腳又要踢。
平時魯俊辰畏著程南君，可挨著了制工，這小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寸步不讓，“那要就是比弓弩手射得好呢？”
程南君瞪大了眼睛，滿臉的匪夷所思，倒不是魯俊辰說的話，而是魯俊辰的表情實在讓他感到意外：“好，那老子就等著，到時候，你的弓弩手要是射得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完帶著胡長堅和韓默便往外走。
魯俊辰梗著脖子：“萬一呢？”
程南君：“萬一你奶奶腿，萬一，真要是那樣的話，你來收拾我。”
“一言為定！”魯俊辰小聲地說，但是手卻用力握了一下。
程南君聽到了，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懶得再跟魯俊辰廢話一句，大步走出了食肆。
吃完了飯，江川和魯俊辰便回了濯清堂，按照在食肆的構想，將戰車簡易圖給畫了出來，等到課后，兩人趕緊追到了辛夷的跟前，將設想跟辛夷這么一說，辛夷聽完稍微想了一會道：“若真若你兩說的那樣，倒確實是一件叫人眼前一亮的制工。”
魯俊辰：“這樣的戰車一上陣，將大大減少戰場上士兵的傷亡。”
然后絮絮叨叨地道：“戰場上拼的是什么？戰術？戰法？兵器？統帥？兵練得如何？都不是！打到最后拼的就是誰的人多，刀砍得卷刃了，人也麻木，地上血流成河，這個時候誰的人多，誰就是勝利的一方。”
魯俊辰一邊說一邊瞧著江川：“這些話，不是我說了，是江川同儕說，嘿嘿。”
江川知道辛夷不喜歡戰場殺敵那一套，解釋道：“我跟他聊戰爭的時候說起的。”
辛夷沖著魯俊辰道：“有你外祖年輕時候的風范，那時候，提起軍事制工，他是如你這般，滔滔不絕。”
魯俊辰可高興壞了，乘著這股子勁，厚顏無恥地道：“那這……”
辛夷很是上道：“補貼？有！不多，三兩銀子，但若是改造的話，真的像你講述的那樣，再獎勵二兩銀子。”
倒也不是魯俊辰財迷心竅，而是科英學院最近出了個新的規定，兵器類制工，只要是巧思得到辛夷的認可，統統可申領一到三兩的補貼，要是做出來的制工符合預期，則再獎勵二兩銀子以茲鼓勵。
所以補貼也好，獎勵也好，都是對學子能力的認可。
宣布完了，辛夷忽然又想起了江川：“制工有意思，還會想起治水么？”
一句話把江川給問到了。
辛夷見他垂著頭，眼里無光，便也不去追問。
晚上，江川連飯都沒去吃，便一頭扎進了深研室改造記里鼓車去了。
江川擅長算學，木頭人所需之力，全由算學推演，若遇不懂之處便會詢問辛夷，辛夷知無不言。
記里鼓車的改造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除了上課，兩人基本上都在深研室里，改造倒也不費心，但就是這木頭人作為弩手力度上總是拿不準，還是江川給出了解決的辦法，每輛戰車，配備一名車兵，車兵的作用則根據敵軍的遠近調節射程。
自從跟魯俊辰打賭之后，帝國三少便留心上了記里鼓車的改造上，一開始發現改造得并不順利，程南君嗤之以鼻道：“怎么樣？沒上過戰場，沒見過弩兵的人，根本就是就不知道弓弩手在戰場上的價值，還真以為幾個木頭人就能替代了？真是可笑至極。”
“大哥說得對，臭木匠和臭打魚的合在一塊成不了諸葛亮。”胡長堅附和。
“除非，墨子老先生復活重生。否則想要贏了這場賭局，比登天還難”
如此，便也不再每日派人暗中監視改造進度，繼續每天在學院里，過著吃喝玩樂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在茶館里，聽到一科英學院的學子侃侃而談道：“……你們可聽說了，魯俊辰和江川的戰車改造完成了，明日在演武場展示給工部和造器局大人們看，如不出意外的話，這成為我科英學院為我大瑨做的第一件兵器制工，將在來戰場上，必將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帝國三少正喝著茶嗑著瓜子，一聽這話，三人同時“噗”的一口將茶水給噴了出來。
胡長堅一臉疑惑地打斷道：“等等，你胡說什么？早前不是聽說戰車上的木頭人對射程掌握得并不好么？問題解決了？”
說話的人眨眨眼：“胡公子，你這消息未免太過于落后了，你所說的這些，那是早期時候的問題了，這個問題早就被解決了，現在戰車上木頭人，啊不，應該說弓弩手，可以用指哪打哪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程南君看他是科英學院的學子，便以為是吹牛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問道：“那你說說，射程能有多遠？”
說話的學子正是科英學院的溫冉，溫冉雖然制工水平很差，但是他擅長背誦，什么數據看他看一眼就能全部記住，他不慌不忙地喝著茶：“床弩的射程最遠可達五里，普通弩箭最遠可達兩里，這射程可以和當今世上最最好的弓弩手一般無二了。”
程南君“蹭”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揪住溫冉的衣襟，眼睛瞪得像銅鈴：“你說什么？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這個氣勢，足是把君子之風的溫冉給嚇了一跳，“這……這還能有假，在深研室測試時，我……我本人就在現場，親眼所見，我要是說半句謊話，就讓我……”將脖子一梗，“死在你的鐵拳之下。”
這誓發得太毒，由不得帝國三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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