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1371：我要你發誓
“爺爺，你可知道，大良后來去了哪里？我調查很久，都沒有查到那個叫大良的司機，離開蘇家后的去向。”
蘇老爺子虛弱地搖搖頭，擰著眉心想了許久，“我聽說，大良離開蘇家后，因為做過我蘇家的私人司機，最后卻是被開除，在外名聲會不好，也不好找工作，就改了名字……去了一家公司做貨車司機……”
“爺爺可還記得，他改成了什么名字？”喬沐風急切問。
蘇老爺子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已經開始呼吸不穩，空憋的胸腔一陣上下起伏。
“好像叫……叫……喬順平……”
“喬順平！”喬沐風終于笑起來，有了名字，便有追查下去的線索了。
見蘇老爺子已經情況不好，喬沐風焦急地呼喚。
“爺爺，爺爺……”
蘇婷婷也趕緊沖進來，隨即又按鈴叫了醫生。
醫生雖然又給蘇老爺子打了針，可還是對蘇婷婷搖頭，表示情況已經到了最差的程度。
“爺爺，爺爺……珍妮很快就要到了……你不是想珍妮了嗎？珍妮就要來見爺爺了，爺爺一定要等著珍妮啊……”
陸羿辰和顧若熙也來了。
蘇老爺子見到陸羿辰，態度不是很和善，看向陸羿辰身邊的顧若熙，無奈又悵然地嘆息一聲。
“小雅終究是那個沒有福氣的。”蘇老爺子低喃一聲。
隨即蘇老爺子又笑著感嘆，“怪不得那么多年，你和小雅的婚禮，總是不能順利舉行，上天自有安排……便是要你等這一位的……”
蘇雅一直都是，大家心中最為敏感的存在。
蘇老爺子的再次提起，讓大家都不自然起來。
蘇老爺子忽然拼力抓住陸羿辰的手，一個即將離世的老人，竟然能有這么大的力氣，還是讓人很吃驚的。
蘇老爺子用力抬頭，用最為精銳又犀利的目光，狠狠盯著陸羿辰。
“婷婷，你們都出去。”蘇老爺子道。
蘇婷婷不肯，但也不想違背爺爺的意思。
顧若熙和蘇婷婷一群人，都離開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蘇老爺子和陸羿辰。
她們站在病房之外，聽不見蘇老爺子在對陸羿辰說什么，只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氣氛很沉重。
病房內。
蘇老爺子的聲音雖然低沉虛弱，卻是字字清晰。
“我要你發誓，這輩子都不能對蘇氏企業動任何不好的念頭……我要你發誓，幫婷婷幫蘇氏度過難關，我也要你發誓，不許再傷害啟睿！”
蘇老爺子怨咒的目光，直接射入陸羿辰的心底深處，好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所有的神經全部束縛。
“別以為我不知道，小雅為何忽然病故……”蘇老爺子幾乎咬牙。
“之前我糊涂，忘記了……但我現在清醒……我全都記起來了！”
“我也不妨告訴你，你銷毀的那些證據當中，我有一份拷貝的監控視頻……”蘇老爺子道。
陸羿辰不禁眼角一沉，眸色如海。
“那段視頻中，正記錄了安可馨，進入小雅病房的時間……”
蘇老爺子咬著牙，不難看出充滿痛恨。
蘇老爺子忽然松開了陸羿辰的手，眼中的恨色漸漸消退下去，變得柔和不少。
“只要你發誓答應我的要求，那個證據，我會銷毀。”蘇老爺子道。
“爺爺居然留了一手。”陸羿辰的聲音有些冷，卻也平常。
一個在商場奔波那么多年的老人物，當然有一些自己的手段，才能在商場的漩渦中，存活至今。
“想來爺爺也知道，若我不答應你，你也做不了什么了。”陸羿辰道。
他不喜歡被人威脅，即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允許。
“我當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個信重承諾的人。”
“沒想到，蘇雅在爺爺的心里，也不過如此！爺爺當年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蘇雅身上，也很疼愛蘇雅，可最后，爺爺手里明明有證據，卻一直不曾拿出來。”
陸羿辰都沒想到，一直糊涂的蘇老爺子，竟然還能留這樣一手。
“因為爺爺知道，蘇雅已經死了，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不如留著最后一手，能為蘇家所用。親情和利益之間，爺爺還是選擇了利益。”
在親情面前，這樣的選擇，總會讓覺得無情又冷血。
“因為我是商人！婷婷的能力，明顯不如小雅，我不能讓蘇家毀在婷婷手里，我必須為婷婷鋪好路，這樣我才能瞑目。”
陸羿辰安靜望著蘇老爺子蒼老到褶皺橫生的一張臉。
蘇老爺子心痛地閉上渾濁的眸子，“爺爺是不是很壞？太對不起小雅了？那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在蘇老爺子眼里，蘇雅是可憐的，但在陸羿辰的眼里，蘇雅是咎由自取。
“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從自己的立場出發，不管做出任何選擇，都是正確的！旁人沒有權利過多評價。對錯都好，覺得值得便好。”
陸羿辰將蘇老爺子垂在病床下的手，輕輕放在蘇老爺子的身上，這樣他會舒服很多。
“好，我答應你爺爺。”
蘇老爺子終于笑了，笑容舒緩祥和，是放下了對這世間所有的牽絆。
蘇老爺子一直維持的一口氣， 口氣，急速虛弱下去，就連發出的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
“錄像放在，放在……放在……”
蘇老爺子“放在”了半天，也沒說出剩下的半截話。
陸羿辰不忍心再聽蘇老爺子繼續掙扎，輕輕拍了拍蘇老爺子的心口。
“不用告訴我錄像在哪里，我相信爺爺，就如同爺爺相信我一樣。”
蘇老爺子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氣，一雙眼睛虛弱地半闔上。但始終，蘇老爺子一直堅持著，不肯閉上眼睛。
蘇婷婷哭著沖進來，跪在床邊，哭得淚水漣漣。
不管她如何喊爺爺，蘇老爺子已經再不能回應她一句。
蘇老爺子一直堅持著最后一絲余力，他在等，等珍妮的到來，他要最后再看珍妮一眼。
蘇老爺子堅持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珍妮。
他終于等不下去了，眼眸漸漸闔上，最后一口氣也慢慢消弭……
杜啟睿終于抱著珍妮沖了進來，奔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聽到蘇婷婷聲嘶力竭的哭聲，便知道還是晚了一步，抱著珍妮整個人無力靠在門旁。
“爺爺……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啊……珍妮來了……珍妮來了……”蘇婷婷不住搖著蘇老爺子的身體，但還是喚不醒蘇老爺子的丁點回應。
“爺爺……爺爺……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爺爺，你醒醒啊……”
蘇婷婷沖向杜啟睿，一把奪下杜啟睿懷里的珍妮，將珍妮抱到蘇老爺子的面前。
“爺爺，你快看，珍妮來了……珍妮來看爺爺了……”
“爺爺！”
“你醒醒啊———”
所有人都紅了眼眶，眼淚悄然掉落。
顧若熙捂著嘴，忍住哭聲，轉身沖出病房。
一抬頭，便看到跟著珍妮一起從法國回來的塔麗，她還是那么瘦，不過氣色好了很多，依舊一頭金發，一雙美麗碧眼，美麗的像個漫畫公主。
“若熙。”
塔麗呼喚一聲，走過來，拉住顧若熙的手，無聲地安慰她。
顧若熙低下頭，沒說什么。
病房里依舊傳出來蘇婷婷傷心欲絕的哭聲，恍若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毀滅了。
“爺爺，爺爺……嗚嗚……爺爺……”
這邊蘇老爺子離世了。
那邊董佳琪的情況也不太好，不過好在已經蘇醒了過來。
董佳琪不肯接受化療，董家人都很苦惱。
董佳琪知道顧宇軒在門外，告訴董天磊，不要見顧宇軒，但顧宇軒還是沖了進來。
董媽媽要攆顧宇軒出去，被董天磊將董媽媽拉了出去。因為他看到，雖然董佳琪說不想見顧宇軒，可看到顧宇軒的那一刻，眼眸之中綻放的一些希冀，猶如陰郁天幕里的一抹星光。
“佳琪！”
顧宇軒一把抱住董佳琪，緊緊的不放手。
董佳琪掙扎了一下，最后放棄，靠在顧宇軒的懷里，泣不成聲。
“接受治療，我會一直陪著你。”顧宇軒說。
董佳琪還是在哭，“我不要……會掉光頭發，好丑……”
“佳琪，聽話，接受治療，病才會好。”
董佳琪還是搖頭，不肯答應。
顧宇軒只好不再多說，更緊抱住董佳琪，深深地讓她嵌入在他的懷抱里。董佳琪在他的懷里睡了，難得安穩又舒適的一覺，手還緊緊抓著顧宇軒身上的襯衫，一副生怕一松手，他就會離開似的樣子。
顧宇軒一陣揪心，輕輕親吻了一下董佳琪的額頭。
等董佳琪睡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顧宇軒在身邊，慌亂地趕緊坐起來四處尋找，還是沒有看到顧宇軒在病房里，瞬時猶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
“還是走了。”
董佳琪癱在病床上，滿目絕望。
這個時候，顧宇軒從外面推門進來。
董佳琪看到顧宇軒現在的樣子，整個人都愣住了。
顧宇軒剃光了帥氣的短發，笑盈盈地望著她。
“佳琪。”顧宇軒摸了一下自己的頭。
董佳琪瞬時紅了眼眶，顫抖的唇瓣中，只能溢出細碎的呼喚。
“宇軒……”
顧宇軒悄悄拿出一個袋子，“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糯米藕，李記家的，快點吃一塊，不能讓護士發現。”
顧宇軒遞上來，董佳琪咬了一口，雖然笑著，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李記家的糯米藕，要排很長的隊。”她哽聲說。
顧宇軒笑著擦去董佳琪臉上的淚珠，“我不用排隊。”
“你憑什么不用排隊？你有三頭六臂呀？”
“因為我很帥。”
董佳琪被顧宇軒逗得噗哧笑了。
顧宇軒沒有告訴她，他怕董佳琪醒來見他不在身邊會傷心，一個一個低聲下氣哀求排隊的人，說他老婆懷孕了，嘴巴急，就想吃糯米藕，這才不用排隊買了糯米藕。
甜甜的糯米藕，一路甜到了董佳琪的心口深處。
她深深望著顧宇軒，低聲說。
“宇軒，我答應化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