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回到辦公室,看到周鵬坐在那里。
“現在走嗎?”周鵬站起來問。
“走。”
周鵬抱起那個紙箱就往外走,梁棟攔住問:“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走嗎?”
“就這么點兒東西,我抱得動。”
“我下去給你開車。”
梁棟有些無語,以為周鵬怕他想不開:“我沒事的,沒有什么想不開的,而且我的任命有變動,直接去市政府。”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梁棟踢了周鵬一腳:“你是屬狗皮膏藥的啊。”
周鵬靈活的躲開了,笑道:“弟妹說了,你開車技術太臭,無論你走到哪兒,都讓我給你當司機。”
“你的編制咋辦?”
“打不了不要唄,多大點事兒。”周鵬毫不在乎地說。
“你不用養家糊口?”
“弟妹給我開工資,比那個破編制還穩當。”
梁棟拿周鵬沒辦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出了辦公室。
誰知,辦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早就站了好幾個人,包括黨委委員副鄉長邱海平、宣傳委員楊絮、派出所所長程紀、黨政辦吳本軍和那個剛分來的小年輕等十來個人。
邱海平上前一步,握住梁棟的手,動情道:“梁鄉長,有空常回來看看!”
然后是楊絮,小姑娘在‘講文明,樹新風,構建和諧新農村’的宣傳活動中嶄露頭角,現在對本職工作已經十分熟稔了。
小姑娘比大老爺們兒更加感性,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兒:“梁鄉長,謝謝你對我的幫助,有空常回來看看。”
梁棟笑道:“楊委員,你現在是鄉里的領導,哪有領導帶頭哭鼻子的。”
楊絮‘噗嗤’一聲,破涕為笑,給這略顯沉重的場面帶來了一絲歡快。
程紀斌跟梁棟只是緊緊握了握手,兩個男人沒有說話,梁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梁棟跟所有人一一握手,最后說:“我們都是革命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現在想來,咱們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暫了,短暫到還有許多工作都沒來得及做好。我走了,但你們還在,你們還要繼續為了何沖鄉老百姓的幸福而繼續努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同志們,朋友們,豈能事事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就夠了。最后,我在給大家分享一首我很喜歡的詩:且停且忘且隨風,且行且看且從容,歲月歡喜一步步,成就人間朝與暮。”
梁棟說完,朝大家擺擺手,然后轉身,大踏步離去。
誰都沒看到,他的眼睛已然泛紅。
梁棟在縣政府只是報了個到,連個辦公室沒安排,一紙任命就到了他的手中。
梁棟去武自強辦公室告了個別,出來時碰到了姨哥孫海龍。
孫海龍搗了他一拳,笑道:“臭小子,不吭不哈就去了市里,連你哥都蒙在鼓里。”
“海龍哥別怪我,這事兒在沒確定之前,我哪里敢到處宣揚?萬一要是沒走成,那還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兒?”
孫海龍理解梁棟的意思,心里雖然有那么一些失落,不過還是替他感到高興。
孫海龍比梁棟還大兩歲,如今再次被他反超,心態已經比第一次平和了許多。
他知道,自己與梁棟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別說超過了,能不落得太遠就阿彌陀佛了。
說不定,將來他還有需要梁棟照拂的時候。
梁棟跟孫海龍說了兩句話,孫海龍辦公室來了人,他就起身告辭。
進了電梯,梁棟剛按了個‘1’,想了想,又按了個‘2’。
電梯停在二樓,梁棟走到何孝堂辦公室,見門虛掩著,敲了兩下,里面傳來一個聲音:“進來。”
梁棟推開門,走了進去。
何孝堂正在看一份文件,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取下老花鏡,看清來人的確是梁棟,就笑著說:“恭喜小梁榮升市府辦副主任。”
梁棟回了一句:“也恭喜你兒子榮升鄉長。”
梁棟心里有怨氣,這誰都能理解,他說些難聽話,也無傷大雅。
何孝堂在槐安干了大半輩子,常務副縣長就干了十好幾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什么樣的難聽話沒聽過?
他只是微微一笑,絕口不提那些不愉快的:“去了市里,那就成了我們的領導,以后叔叔要是有求與你,你可不能裝作不認識。”
梁棟回答道:“借用你兒子的一句話,我這個人十分講原則,原則上允許的,我肯定不會推辭。”
何孝堂心中微有怒意,臉上卻毫無波瀾,語氣如常地問:“梁主任到我這里來是有什么事嗎?”
梁棟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平淡地說:“就是該走了,臨走前來看看叔叔,謝謝叔叔這些年對我的幫助!”
梁棟把‘幫助’二字咬得很重,何孝堂依舊保持著微笑:“你是何葉的丈夫,也就是我們何家的姑爺,大家是一家人,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話說到這里,梁棟感覺自己來這兒走一趟,純屬多此一舉,何孝堂那是修成了精的千年狐貍,想要惹怒他又談何容易。
再說了,就目前來說,他即便提了一級,升為正科,成了市長身邊的紅人,那也只能給何孝堂下點眼藥,并不能動其分毫。
這個時候,公然跟他撕破臉皮,梁棟討不到任何好處。
何孝堂雖然擺了梁棟一道,這也等于失了京城何家的臉面,但梁棟知道,京城何家并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去對付何孝堂。
岳父何孝恩曾跟他說過,何家只會在關鍵時刻給梁棟提供助力。
這個關鍵時刻,至少也要是正處級以上的升遷才能算得。
正處以下,都要靠他自己努力。
要是他連鄉里和縣里都玩不轉,這樣的庸才,何家不要也罷。
梁棟不知道陸知行為什么非要把他要到市里,但這對他絕對是個機會。
是機會,那就要牢牢抓住。
梁棟走后,何孝堂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小子畢竟還是嫩了點兒。就是不知道陸知行看上他哪一點兒了呢?他又是怎樣搭上陸知行這條線的?”
陸知行曾是省長蘇懷山的秘書,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如此一來,他就不可能跟何家有什么關系。
那么,他為什么如此偏愛梁棟,不止何孝堂在猜,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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