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枳童年最不愿意提及的過往。
也是寧枳怨恨寧家的始初。
顧衡的指腹摩挲在虎口的縫合處。
他啞著聲音問:“寧家那兩個老東西干的?”
寧枳“嗯”了一聲,從顧衡掌心里抽回手,下意識的拉了拉袖口,遮住半個手掌。
寧枳這么完美好強的一個人,這個傷口在她的心里,不是身體上的破損,更多的一種心理上的殘缺。
顧衡可能不知道,寧枳在小時候是一個被萬人夸耀的鋼琴神童。
寧父寧母把她摁上手術臺的時候,鋼琴這兩個字,就變成了她心中最厭惡的存在。
以至于都不愿意提起。
顧衡想到寧父寧母的下場,聲音森寒:“便宜他們了。”
“無所謂了。”寧枳呼了口氣,仿佛藉此將所有情緒都輕輕吐了出去:“只是那時候沒有選擇的權利罷了。”
那個時候她最多只能怨恨一下,為什么自己會生在那種家庭里。
寧枳不由得想到了在監獄里的秦妍。
如果當時沒有被抱錯,秦妍見識到了寧父寧母變|態式的培育,不知道還會不會削尖了腦袋想進入寧家。
顧衡見寧枳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摸了摸她的臉。
動作溫柔。
他說:“以后不會再有人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了。”
寧枳對上了顧衡難得柔和的眸子。
她情緒不明的視線像是要望進顧衡眸子的深處。
寧枳扯了一下唇角,淺笑了一下,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說:“困了,睡吧。”
寧枳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顧衡居然背著她去找了寧父寧母的麻煩。
雖然兩個人的下場已經很慘烈了,但不知道為什么,顧衡一想到寧枳手上的兩道傷疤,就覺得寧父寧母的下場完全不夠。
寧母其實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但遠遠還沒到需要送進精神病院的地步。
她的體檢報告,在顧衡的授意下,精神狀態那一欄填寫的是不正常,需要先送進精神病院醫治。
寧母看到自己的體檢報告之后,簡直欣喜若狂。
她覺得自己終于不用進監獄了!
在她心里,依舊覺得精神病院要比監獄自由點。
但讓她根本想不到的是,精神病院才是地獄的開始。
寧母剛被分配了病房,幾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就圍了上來。
一看就面色不善。
寧母被擠到門背后,透過自己亂雞窩似的頭發,警惕又害怕的看著她們。
“你……你們想做什么……”
領頭的那個女人哼笑一聲:“你進來不孝敬點東西給室友?”
寧母握緊了手里的包裹,瘋狂搖頭:“沒有……我什么都沒有……”
領頭的女人指揮著其他女人:“愣著干嘛,她抱得這么緊肯定有好東西,還不快搶!”
眾人一擁而上。
寧母不肯放手,難免要被一陣拳打腳踢。
她躺在地上哀嚎:“別打了……要死了,醫生!護士!”
寧母身上的東西都被瓜分完了,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時候,醫生和護士才姍姍來遲。
“我的東西,她們搶我的東西!”寧母的面容猙獰:“還不快把她們關起來!”
誰知道醫生直接招呼護士,先把她給鉗制住。
就連寧母都懵了,瘋狂掙扎:“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醫生:“病患精神亢奮,準備鎮定劑和電療。”
寧母瞪大眼睛,一下子就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剛剛那幾個發瘋搶她東西的女人,早就作鳥獸散,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忘了,這里是精神病院,哪有什么正常人可言。
寧母終于察覺到不對勁,開始怕了:“我沒病!你們放開我!我一點病都沒有!”
哪個精神病患者會承認自己有病。
醫生和護士完全不為所動,拿了鎮定劑就給寧母扎上,然后摁著她朝電療室走。
寧母看著電療那兩個字,整個人都不好了,雙手使勁扒在門框上,不松開,痛哭流涕:“我不進去,我沒病!我要出去!”
到了這個地步,寧母哪兒還想不明白。
她的腦子明明還很正常,根本就沒有什么精神病,卻依舊被送到了這個地方。
那背后肯定是有人為的干預。
她以為是來到了一個好地方,但殊不知,這里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沒精神病都會嚇出精神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