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 > 第576章 你就是個典家賣產的破落戶

在彭遠亮的有意下,桑枝夏即將賣出農場和茶山的消息長腿了似的傳得飛快,但迭起不斷的傳言卻并未掀起很大的反響。

在這兩處做工的人依舊是每日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活兒干完了就各自回家,甚至很少在外頭聚集議論。

負責此事的人覺得有些古怪,暗中找到了云貴問:“你確定一切都無異常?那個姓桑的不會再搞什么花招了吧?”

桑枝夏的詭計多端給人留下的印象過于深刻,哪怕她現在什么都不做,也總讓人覺得不踏實。

云貴也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但一切實在是太順利了。

順利得就跟桑枝夏事先知道了什么,全程都在特意配合他們一樣。

但云貴思來想去琢磨了許久,始終找不到可疑之處,只能是硬著頭皮點頭:“農場中都是正常的,茶山那邊我也找人盯了,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再者說,等交付銀子的時候不是還要去官府走一趟嗎?縣衙的大印明著落在了紙面上,白紙黑字擺著呢,怎么可能還會出錯?”

問話的人轉念一想也的確是這么個理兒,頓了頓志得意滿地嘿嘿笑了:“沒錯那就好。”

“你是個得力的,等此間事了,主子定會重用你,什么都不會比鄭二虎那些人差的。”

云貴討好地露出個笑,又聽了一會兒無用的叨叨,最后才小心地避開人群,不動聲色地朝著農場趕了回去。

桑枝夏得知了云貴的動向,不緊不慢地說:“跟他來往的人都查清了?”

“全都盯著呢。”

宋六低著頭說:“農場中跟云貴有交集的共十三人,其中五人已經暗中投了彭遠亮,在扯著咱們的大旗給彭遠亮辦事兒,茶山那邊有三人,等明日事成就可以動手抓人。”

經過這么多次的沖刷擇選,硌腳的沙子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等把最后的這幾顆耗子屎扒拉干凈,往后也就都清凈了。

桑枝夏提筆在紙面上落下最后的一個字,慢慢地說:“明日交接的事兒不少,對內把人心安撫好了,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最多兩日,兩日也就差不多了。”

宋六得了囑咐垂首應是,匆匆踩著夜色走了出去。

桑枝夏坐在寬大的座椅上,今日無人來跟自己搶座兒,冷不丁的還覺得莫名空蕩。

畫扇見她不寫了,把屋里的燭滅了兩盞,輕聲說:“東家,時辰不早了,要不早些歇下吧?”

桑枝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站起來看著天邊疏朗的月色喃喃道:“也不知道徐璈那邊現在怎么樣了……”

明日就要開始收網了,這時候可千萬不能出錯……

夜色漫漫而靜靜,桑枝夏在家中靜坐無眠,提前抵達北城的彭遠亮也被噩夢驚醒。

彭遠亮抵制不住不安披衣起身,翻來覆去的把最近商隊來往關口內外的各種條子都看了一遍,心跳仍是如鼓。

不對勁。

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失了控的。

可是……

彭遠亮難忍焦躁地揚聲叫人,等心腹進了屋內,喜怒難辨地說:“你再把貨物交接的人和去向跟我說一遍,還有從關外來的人,現在都是誰安排的,具體是什么情況,你再詳細說一遍!”

在彭遠亮緊繃的復盤中,天色漸明。

劉大人就派了人過來,不等彭遠亮找到疑點就歡天喜地地笑開了:“哎呦,您怎么還沒收拾呢?”

來的張師爺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呵呵地說:“今日是您買下大產業的好日子,大人早早地就在縣衙里為您備下了慶賀的好酒,只等著您過去了好簽字摁手印呢。”

“您要是再耽誤下去,只怕就是要誤了吉時了。”

彭遠亮被心頭莫名的焦躁折磨,沒心思跟個目光短淺的師爺周旋,不耐道:“三又農莊那邊的人來了么?”

“那邊要是沒來人,我何必趕著那么早?”

“瞧您這話說的,那邊就是落水的山雞撲騰不起來了,改日就要灰溜溜地滾出西北,早來晚來都是那么回事兒,盯著那起子小人作甚?”

張師爺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笑瞇瞇地說:“但您就不一樣了啊。”

“您是我們大人的座上賓,是難得的貴客,大人都說了,必須來人親自請您動身,否則那就是大失禮,我等可擔不起這樣的罪責,您還是快著些吧,大人等著您呢。”

劉大人熱情相邀,人都到門前了好話說了一籮筐,這種時候再拖延就已經不合適了。

再加上實在是沒復盤出是哪兒不對,彭遠亮心煩意亂之下只能是黑著臉說:“那你稍微片刻,我去去就來。”

張師爺滿臉是笑地連聲說好,等彭遠亮帶人走遠,不留痕跡地呼出了一口氣。

人在別處變數太多,今日可禁不起這樣的波折。

事成之前,彭遠亮就老老實實地在縣衙待著吧。

換了身衣裳的彭遠亮跟著張師爺抵達了縣衙,好巧不巧前來劃契的桑枝夏也帶著人到了。

跟上一次見面的憔悴不同,桑枝夏今日雖是未施粉黛,但肉眼可見的氣色極好,像是心情也不錯。

彭遠亮意味不明地瞇起眼:“桑東家今日瞧著似是狀態不錯。”

桑枝夏自嘲道:“彭老板莫不是在蓄意取笑我的落魄?”

“我這都趕著折本賣家業了,何來的尚可?”

彭遠亮仍是覺得違和,但不等深想,衙門里頭的人就來催了:“交接過契的人動作都快著些,大人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兒呢。”

劉大人今日好像很忙,見到了彭遠亮和桑枝夏都顧不得寒暄,讓張師爺把擬好的契書拿上來,確認無誤后就落上了自己的城守大印。

“好了,買賣雙方簽字畫押,銀兩結清后各存一份兒,縣衙留檔一份兒,就是契成。”

桑枝夏干脆得很,拿起筆就寫好了自己的名字,接過靈初遞來的手帕擦拭拇指上的猩紅印泥。

彭遠亮沉默著沒動,桑枝夏微妙挑眉:“彭老板這是怎么了?”

“該不會是臨時反悔了,說好的銀子沒籌措夠數?”

“你瞧不起誰呢?”

緊跟著彭遠亮的管事橫眉豎眼地斥:“你就是個典家賣產的破落戶,也敢在我們主子的面前叫囂?”

“我們主子家大業大,有的是你數不盡的銀子!”

桑枝夏要笑不笑地呵了呵,眼神玩味似在質疑,諷刺之味十足。

彭遠亮本來就莫名焦躁得一宿沒合眼,再被桑枝夏這么一刺激,頓時忘了先前的疑云,抓起筆在契書上落了自己的大名兒。

官府大印在,買賣雙方的簽字畫押俱全,地契等物核對無誤,任誰見了都挑不出半點錯來。

確認無誤后,彭遠亮示意隨從捧出了一個木匣子,匣子打開是一疊厚厚的金票。

四百六十萬兩銀子,一分不差。

饒是桑枝夏見多了大筆金銀,此時也不得不為彭遠亮的財大氣粗暗暗咂舌。

要不怎么說是給一國儲君辦事兒的狗腿呢?

今日所出加上之前的耗費,彭遠亮前前后后眼都不眨地扔了不知多少銀子出來,可人家愣是沒覺得這是個事兒。

桑枝夏唏噓了一句同人不同命,等宋六將盒子收好,笑得無害溫和:“既已交接完畢,那我就不多耽誤彭老板的時間了。”

“彭老板什么時候派人去農場和茶山接管?”

遲則生變。

彭遠亮一點兒都不想耽擱,直接說:“現在。”

“我派人隨桑東家回去,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

彭遠亮的反應正好如了桑枝夏的意,桑枝夏答應得異常爽快:“這兩處要交接清點的東西不少,彭老板最好是多派些得力的人一起去,免得等我過幾日走了,再想找我問點兒什么可就不容易了。”

桑枝夏不說,彭遠亮也打算這么做。

今日別處沒什么事兒,彭遠亮不等多想就抽調了自己手中的三隊人隨行前往。

彭遠亮本來是打算自己親自走一趟,誰知張師爺卻攔著他說:“您請留步。”

“大人正在后頭忙,很快就好了。”

“大人說有要緊的事兒同您商議,您要是這時候走了,那豈不是耽誤事兒么?”

張師爺的阻攔讓彭遠亮不得不止住了步伐,桑枝夏走出衙門時看到混入自己隨行護衛中的熟悉面孔,唇角無聲上勾。

“把你們的人都叫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