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 > 第660章 我沒留是因為不想嗎?

遠距嶺南王城千里地的滁州城外八十里,昨晚無聲無息的鵝毛大雪剛有了止住的勢頭。

大片的空地上堆起了足以淹沒腳踝的積雪,隨著人的走動發出吱吱的響聲。

徐璈掀起營帳的門簾還沒進去,看到裹著毯子坐在炭盆邊的江遇白,以及跟江遇白同款造型捂得嚴嚴實實,還時不時抽一下面皮的薛先生,嘴角無聲一抽。

“小王爺。”

“薛先生。”

江遇白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的:“啊?”

“哎呦你趕緊進來把門簾放下,外頭的冷風灌進來了很冷的你不知道啊?”

江遇白雙手扯緊了身上的毯子滿臉的憤怒。

徐璈緩緩呼出一口氣,把門簾放下走進去開門見山地說:“滁州短時內不好拿下,這里緊鄰著戰場一線,隨時都有可能會打起來,小王爺在這里盤桓的時日久了恐不妥當。”

換句話說,江遇白該走了。

這人早就不該在這里耗著了。

江遇白被攆了也不在意,把脖子往毯子里再縮了一截,悶著嗓子說:“我倒也沒想在你這兒賴著,可你瞧瞧外頭這雪這天兒,我往哪兒去啊?”

“我還受涼風寒了,就我這身嬌肉貴還體弱多病的樣兒,我能走得出去三里地么?”

江遇白小時候也曾直面過的京都的凜冽寒風,也曾在雪地里撒歡打滾順帶打架。

但輝煌都是從前的了。

自打到了嶺南以后,享受夠了嶺南的四季如春氣候適宜,江遇白就再也沒穿過厚實的衣裳。

大氅狐裘之類的都是擺設,哪怕是在隆冬時節,也能穿著輕薄的春衫打馬看花,那叫一個瀟灑自在。

可這里不是嶺南。

隨著大軍的戰線一路往的京都的方向推進,早已被忘卻多年的寒冬二字陡然來襲。

在凍人的寒風中,江遇白頭一個中了招兒,被凍得風寒多日始終不見變好。

就連薛先生這個自詡身體強健的,也跟著抽抽搭搭地哧溜起了鼻涕,兩個人整日就是在徐璈的營帳里,毯子一裹守著炭盆就不挪窩。

江遇白幽怨地盯著徐璈不說話。

薛先生蒼白著臉,看看依舊穿得單薄,但龍行虎步不受半點影響的徐璈,忍不住艷羨道:“果然還是年輕好啊。”

瞧瞧驃騎將軍這氣勢,不知道的以為他們還在溫暖如春的嶺南呢。

同樣年輕的江遇白幽幽地說:“他在西北那種凍死人的地方待過,肯定比別的年輕人抗寒啊。”

“這要是換作我,我也……”

說著外頭似乎又卷起了呼嘯的冷風,江遇白打了個哆嗦話鋒陡轉:“那我估計也不行。”

“扛不住扛不住,這也太冷了啊……”

徐璈看著鵪鶉似的又往毯子里縮了一截的江遇白和薛先生,頭疼道:“之前拿到的夾襖,小王爺和薛先生沒穿上?”

“穿了。”

江遇白努嘴把自己的胳膊從毯子里拔出來,難掩得意地說:“我穿了倆。”

薛先生默默點頭,表示自己也是如此。

徐璈默然一瞬:“穿上還冷?”

“冷哇。”

江遇白表情夸張:“你是不知道,我差點以為自己會被凍死!”

“話說回來嫂夫人給準備的這些東西是好啊,比我從別處弄來的都暖和,而且也沒那么笨拙,那種軟乎乎的暖衫是怎么做的啊?嫂夫人還有多的嗎?”

徐璈面無表情地看著江遇白:“沒了。”

“那是用羊絨和棉花分股織成的暖絨布,耗時耗力還貴得很,小王爺還想要多少?”

就連他們現在裹著的毯子都是桑枝夏給他準備的!

桑枝夏往軍中送東西從來都沒跟徐璈提起過。

但自家獨有的東西,徐璈一眼就看得出來。

更何況還有江遇白這個大嘴巴在,徐璈想不知道細節都難。

江遇白半點沒有瞞徐璈的意思,每收到一批從嶺南送來的東西,都會把單子送到徐璈的桌案上,送到的東西也都全轉交到了徐璈的手里,讓徐璈自行處理。

江遇白承情,且承得光明正大。

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不要臉。

“沒有就算了,我在你這兒待著也挺暖和的。”

江遇白很知足地喟嘆出聲,瞇著眼說:“和尚和書生那邊的帳子我都進過,哪怕是多幾個火盆也沒有你這兒舒坦。”

“我聽說你這頂帳子是嫂夫人特意給你制的,能幫我請嫂夫人也給我制一頂嗎?”

“不能。”

徐璈拒絕得不假思索,殘忍的語氣惹得江遇白失望嘆氣:“罷了,那我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再跟你住一段時間了。”

薛先生也很不想走,無奈面皮沒有江遇白的厚實,老臉實在掛不住,索性就專心埋頭當鵪鶉。

雖說都是被迫在荒郊野外扎營露宿,但徐璈這兒的確是比別人那兒舒服。

且不說那質地輕柔還分外暖和的夾襖棉衣,就連吃的也都比別處的好處一大截。

磨成姜粉還摻了紅糖的姜糖粉,只需要摻點兒熱水攪和攪和,喝進肚子里就全身都暖和。

甜滋滋還摻了不少紅棗核桃碎芝麻的炒面,沖一碗進肚子大半天都不覺著餓。

還有茶,肉干,磨牙打發時間的果子干,甚至還有咬一口就撲哧往外冒油的咸蛋!

寒冬臘月里,別人都在抻著脖子噎干巴巴的干糧餅子,有一碗熱粥就算是好運氣了。

徐璈這里倒好,喝粥還能配個咸蛋!

底下的士兵雖說不是一人一個,可一人半個總都是吃到嘴了的,隔三岔五還能吃點兒肉干。

這要不是桑枝夏各種靈巧的點子層出不窮,在外征戰的兵過年都不敢想吃這么好。

徐璈愛兵也惜兵,凡是收到一批好的,不拘是什么,自己最多留一點點,剩下的全都按人頭逐一分發下去。

現在嶺南大軍中誰人不知,驃騎將軍有個得力又大方的夫人,出手闊綽,還很舍得下本錢往軍營里送東西。

而且驃騎將軍的夫人不光是送將軍一人的份兒,連底下的將士人人都有。

徐璈一人吃飽,全軍跟著沾光,人人都念著將軍夫人的好,別人見了也悄默跟著哧溜口水。

同樣都是外出征戰的,徐璈怎么就那么好的福氣?

以至于現在軍中跟徐璈說得上話的人,哪怕是跟徐璈隔了老遠,也都整日眼巴巴地望著。

一旦有消息徐璈的夫人又送什么東西來了,這些在外都威風八面的悍將都不稀得要那張老臉了,腆著臉就派人來打秋風,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反正就是見者有份兒,徐璈不想分,他們也要厚著臉皮強行分一點,絕不空手!

江遇白和薛先生本來是得知滁州現狀后,打算趁著時間寬裕來看看情況。

結果到了徐璈這里,兩人就不想走了。

徐璈等了半晌沒等到下一句,飛快地閉了閉眼,忍無可忍地說:“小王爺,這里是戰場一線。”

徐璈所率的大軍自出嶺南后,勢如破竹連下數城,手中的兵力也翻了數倍。

滁州是遇上的第一塊硬骨頭。

這十來日大軍逼近滁州城外,可滁州的城防守衛并未因此亂上半點,甚至沒太受別處接連戰敗失地的影響,士氣也非同一般。

由此可見,鎮守滁州的不是個紙上談兵的酒囊飯袋,這里早晚會有一場惡戰。

如此情形,江遇白在這里耗著做什么?

江遇白理虧也表現得很理直氣壯:“我來督戰。”

徐璈要笑不笑:“督戰?”

“對!”

江遇白擲地有聲地說:“滁州一戰勢必難打,驃騎將軍領兵沖鋒在前,我必當為驃騎將軍的看好后方營地,絕對不給敵方半點可乘之機!”

徐璈緩緩吸氣:“小王爺,君子不立危墻。”

“小王爺身份貴重,于嶺南意義非比尋常,既知滁州一戰難打,就不該再在此處逗留,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不太好……”

江遇白見實在是扯不過去了,沒好氣地說:“我就是貪圖安逸,想在你這兒躲著舒坦幾天不行嗎?”

“你是不知道書生和和尚那邊都是什么慘樣兒,個個都凍得哧溜著大鼻涕,啃凍得邦邦硬得石頭似的雜糧饃饃,我就想在你這兒吃幾天軟乎的甜的怎么了?”

江遇白猛地一拍毯子,忿忿道:“整個大軍中就你這兒有口好的,大家都是兄弟讓我蹭幾口怎么就不行了?”

“徐璈你至于這么摳著護食,就非要急著攆我做什么?”

“我能吃你幾口好的啊?”

薛先生聽到這話脖子低得更低了,專心地盯著火盆不吱聲。

徐璈忍無可忍:“小王爺吃的可不是幾口。”

江遇白:“……”

徐璈磨牙:“我攏共就自己留了丁點兒,小王爺來了幾日全給我造沒了,我還沒吃上呢。”

江遇白:“…………”

江遇白底氣不足地說:“不是,嫂夫人送了那么多來,你就沒給自己多留點兒?”

徐璈冷笑:“小王爺覺得,我沒留是因為不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