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佑和君夙折一樣,都想殺了皇上。
唯一不同的是,君夙折弒君是為了給太子報仇。
趙子佑殺父,是想要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他們一直在互相拉扯,都想要對方殺了皇上,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但是都忌憚事情的后果而一再退讓。
如今,就看誰的籌碼更大,誰更沉不住氣。
君夙折后撤一步,鞠躬行禮:“殿下,事不宜遲,還是要早做決斷為好!”
趙子佑抽了抽嘴角,看著他背影的眼神刀鋒一般陰冷。
“老狐貍!”
君夙折年紀不大,心思卻深的可怕。
他幾次挖坑都被他躲過去了。
此人目前留著是盟友,可一旦他登基稱帝,那就是要命的刀。
“來人,”他喚來心腹,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切記,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心腹匆匆離開。
——
潺潺溫泉水中,顧颯摸了個遍,也沒找到機括開關。
“是我技術不行,還是機關不在這邊?”
她抬頭,看著上方的石壁。
“那天皇上下來時,穿著內衣,周圍還有被褥等東西,說明他是在睡覺的時候突然發病,來不得收拾就到了我這里……那出發點應該就是他的寢宮或者是哪個妃子的床上。”
如果她能反方向找到機括,打開機關,或許就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逃出去了。
“啾啾”
海東青的聲音驟然傳來。
她連忙出來,到洞口邊見到海東青。
它還和之前一樣,不過在摸到它小腹的時候,感覺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顧颯心有所動,順著海東青的舌下拉出一根蠶絲線。
蠶絲線一頭系著米粒大小的蠟丸,被海東青吞下鏤空腹中。
蠟丸里是君夙折的一封信。
她看過信后,回了一封,也放在蠟丸里,依樣讓海東青吞下后,將蠶絲線藏在了舌下。
放飛海東青后不久,她再次聽到了海東青被抓的聲音。
和上次一樣,暗衛檢查了一下之后,沒發現不妥的地方,就將它放走了。
——
皇上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肚子上明晃晃的金針。
他大叫一聲,連忙去拔,卻被姚公公壓住了。
“陛下稍安,不要動,不能動……這是顧姑娘為陛下下的神針,說是能暫且壓制住神蟲,拔了針就不行了……”
皇上這才回想起病發時的事情,重重的跌回到床上。
“朕這一次昏迷多久?”
“一天兩夜。”
“一天兩夜?”皇上的眼睛倏然睜開:“朕才昏迷了一天兩夜?”
之前他被神蟲反噬折磨的時候,最低也得兩天三夜,這一次是最短的時間。
“陛下,感覺如何了?”姚公公取出幾個小白藥片:“顧姑娘給了這幾片藥,說是陛下疼痛難忍的時候,吃一片,就能緩解痛感。”
“這是什么藥?”
“顧姑娘說,這是去痛藥,說是專治陛下的痛癥。”
“只是治痛有什么用?朕是因為反噬才這般……她沒說神蟲的事?”
“說了,但她說她也得準備,所以還要再等個三五天,可以的時候,她會告知陛下的!”
“三五天?”
對于皇上來說,這又是一個驚喜的數字。
再過三五天,他這折磨數年的病痛可就徹底解決了。
小太監來報,說是于娘娘求見。
皇上蹙眉:“她來做什么?”
“于娘娘說,有要事求見陛下,陛下若是龍體不康,不宜相見,她就在外面一直守著,守到陛下身體康健為止。”
姚公公附和道:“陛下昏迷時,于娘娘來過幾次,陛下要不還是見見吧?”
皇上沉吟片刻,以衣服遮住了肚子上的金針,吩咐于娘娘進來。
于娘娘比之前清瘦了很多,眉眼間盡顯倦怠。
她沒有施任何粉黛,散著頭發,也沒有梳妝,施禮后,眼圈紅紅的站在那里。
“臣妾見陛下無恙,心下就安了。”
皇上不耐煩的很:“朕不是沒事嗎?你哭什么哭?”
人在重病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忌憚哭泣,感覺像是在給自己送終一樣。
于娘娘連忙擦了擦眼淚:“陛下恕罪,臣妾不是為陛下落淚,是為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子仕?老十一怎么了?”
“陛下恕罪!”于娘娘突然跪下,五體投地的伏身跪拜。
皇上弄的莫名其妙,看向姚公公:“這是?”
姚公公也是一頭霧水:“娘娘,您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請罪了?可是十一皇子……做了什么事情嗎?”
“陛下恕罪,念在子仕還小,不懂事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吧!”于娘娘也不說什么事,只是一個勁的哭著請罪。
“所以,你這是脫簪請罪?!”皇上總算看懂了于娘娘披頭散發的意思了:“你是替老十一請罪?”
“子仕年幼,不懂事,見他哥哥招攬了幾個兵卒,就說皇兄屯兵自重,有謀反之心,臣妾已經訓誡過他了,還請陛下念他不諳世事,繞過他這一次的口無遮攔……”
“招攬兵卒?屯兵自重?”皇上的臉色沉了下來。
身為帝王,最忌憚的就是身邊子侄做這種有謀逆嫌疑的事情。
姚公公察言觀色,代替皇上問道:“娘娘,您說的這個皇子是……”
“是賢王!”
“……”
賢王!?
皇上和姚公公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別人不知道,他們倆最清楚。
趙子佑外表溫順,兄友弟恭,其實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謀逆之心的那一個。
說他謀逆,皇上百分百相信。
“愛妃,你慢慢說,這屯兵之事,究竟是如何的?”
“陛下,這都是子仕胡說的,他說收到密信,說是賢王在城外的虎形山養了一群兵甲,最少三千人,這皇子不能養兵丁,護院不過百都是祖訓,他就一口咬定說賢王要謀反……”于娘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的梨花帶雨。
皇上默默聽著,什么都沒說,只是給了姚公公一個眼色,讓他派人立即去查。
等于娘娘說完了,不動聲色的揮揮手:“這件事關系非常,你回去之后誰都不要說,就當朕從沒聽過你這些話。”
“臣妾明白,那,臣妾告退。”
于娘娘嬌滴滴的行了禮,快步出了皇上寢宮。
回宮路上,一名宮女與她擦肩而過。
“娘娘可都說了?”
“回去告訴你主子,他交代的事情,本宮都做了,讓他不要忘記答應本宮的事!”
“娘娘放心,我家小侯爺一向言出必行,他說保娘娘母子平安,娘娘和十一皇子就肯定不會出事,奴婢告退!”
“……”
宮女走后,于娘娘咬牙切齒:“君夙折,本宮還真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連本宮都能利用,若是讓你……”
她戛然收住話音,眼里盡是殺意。
嬤嬤低語:“娘娘,小侯爺這是要利用您的手,除掉賢王啊!您就這樣白白被他利用了?”
“利用?”于娘娘冷笑:“他利用本宮除掉賢王,本王何嘗不是在利用他,除掉賢王呢!”
賢王趙子佑對她而言,更有威脅力。
只要除掉趙子佑,那十一皇子的對手就只有端王那個蠢貨了!
不到最后,誰都說不好到底是誰在利用誰!!
……
賢王府。
魏遼行色匆匆,一路飛奔直奔書房:“殿下!”
趙子佑迅速用東西蓋住了桌上的東西,不悅起身:“魏捕頭,這是何意?”
“殿下有沒有收到宮里的消息,于娘娘脫簪請罪了……”
“于娘娘……脫簪請罪?”趙子佑一怔:“老十一犯什么錯了?”
“我暗衛的兄弟說,十一皇子密告了殿下在虎形山養兵的事,于娘娘替兒子脫簪請罪呢……”
“你說什么?!”趙子佑已經顧不上魏遼后面的話,眼前一黑差點摔倒:“你說虎形山養兵……”
見鬼!!
那么隱密的事情,老十一那個蠢貨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