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之地?”洪俊不屑一笑:“小侯爺,要我說,您就是多慮,沒了皇上那個老狐貍的鉗制,這些小皇子們都不用太在意,他們不敢動軍侯府的!”
想當初,皇上弄了個千日一刑,都沒能動了君家。
如今新帝上位,根基不穩,就更不可能動的了軍侯府了。
君夙折搖搖頭,正色道:“現在不敢動,不代表以后不敢動!”
如今的軍侯府,能在亂境中穩住,是因為不管是未來的新帝還是皇子,沒有能力和精力動君家。
君家的根基太深。
但這也是為君者最忌憚的事情!
“未雨綢繆,才是我們的立根之本!”顧颯贊許的點點頭:“所以,我們必須先自己想到一條退路,而不是等著未來的帝君賞我們一條活路……說到這個。”
她笑了:“不知道這一次的贏家,究竟是哪個!”
驀地。
“咚,咚,咚。”
沉悶綿長的鐘聲驟然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三個人依次起身,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
洪俊:“這聲音……”
顧颯:“不會是……”
君夙折:“喪龍鐘!”
!。
喪龍鐘響,皇上薨!
同時也意味著皇子們的爭權有了最終結果。
很快,半盞茶的功夫,石大路氣喘吁吁的沖進屋子。
“小,小侯爺,準,準了……”
君夙折迅速迎上去:“是賢王?”
石大路猛點頭:“是,是,是他,端,端……”
“端王怎么樣了?死了沒有?”
“……沒,沒,沒有……”石大路再也撐不住了,喘著粗氣坐到地上,累成狗的樣子。
從得到消息回來,他一路上狂奔,半點都不帶喘息。
坐到了地上,才感覺心臟重新跳回到胸膛。
“你別著急,慢慢說,”顧颯走過來,遞過來一盞溫水:“潤潤喉,再說。
“謝,小夫人……”
石大路灌下茶水,喘著粗氣。
“端王敗了,受了傷,被抓了,十一……十一皇子也被抓了,我們的人一直跟著,見他被抓,才出來把小侯爺您的信,交給了賢王。”
“他怎么說?”
“他看了信,只說……會和小侯爺親自說!”
君夙折聽后,眼底掠起一絲波瀾,隨即冷笑:“……他倒是卸磨殺驢的挺快!”
這是沒有答應他的意思,但也沒有立即拒絕。
顧颯安撫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他得了王位,不再是那個需要你幫襯的賢王了,有了上位者的能力,自然也就不用再顧忌你的意思了。”
若是放在之前,只要他君夙折提出的意思,趙子佑必定是九成應允。
但是現在不同!
賢王現在就是君!
是有著生殺予奪的人!
權勢在手,他就沒有需要忌憚的人了!
君夙折自然也不用!
“所以說,我需要親自和咱們那位新帝談一談了!”
——
“吱吱吱”
猖狂的老鼠旁若無人的從污水里爬出來,無視周圍的人,大搖大擺的順著墻根溜走,鉆進了于娘娘的裙底。
感覺到有東西,于娘娘下意識的去摸了一下。
“啊!老鼠,老鼠,有老鼠啊,錢嬤嬤,有老鼠……”
“娘娘,娘娘不怕,娘娘不怕,”錢嬤嬤跳起來,脫下鞋子抽在老鼠身上,硬生生的把老鼠從于娘娘的身上打了下來。
老鼠受驚,“吱吱”叫著沖向別人。
這一下,女牢亂成了一鍋粥。
“啊!”
女人們的尖叫此起彼伏,一聲接一聲,很快就有哭聲傳了出去。
“里面鬧什么呢?”女獄卒不耐煩的敲著手里的棍子:“少嚎兩句吧,以后有你們嚎的時候!”
“算了,別管她們了,就算嚎也嚎不了幾天了,”另外的女獄卒勸說道:“過些日子想嚎也嚎不出來了!”
牢房里。
于娘娘狼狽蜷在角落,整個人幾乎趴在了錢嬤嬤的懷里。
“別擔心,別擔心,我們一定能出去,錢嬤嬤,別擔心,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這話聽起來是在安慰錢嬤嬤,但更像是在安撫她自己。
錢嬤嬤聽的直掉眼淚,但不忍心打斷她:“是啊,我們一定能出去,一定能……”
宮變后,她們一些女眷殺的殺,抓的抓。
即便是一些生了公主的妃嬪,也都被驅逐出宮,另外安置。
而像于娘娘這些有了皇子的妃嬪宮人,一律抓進了地牢。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寇。
如今十一皇子都落入了趙子佑手中,她們這些宮人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
三個女獄卒們罵罵咧咧的吆喝了好幾遍,里面的哭聲才小了些。
幾個人剛坐下,陡然見到一個姑娘拎著食盒進來。
“誒,干什么呢?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也敢胡亂闖?!”
姑娘穿著黑色的大氅,戴著兜帽,看不清臉,只能依稀看到一雙精致的紅唇。
她什么都沒說,將兩樣東西放在了桌上。
一樣是三根金條。
還有一個,是京兆府尹的通行腰牌。
女獄卒們連忙起身,訕訕的站在那里:“那個,姑娘……若是平日里,也就放您進去了,可,可這里面關押的都是……”
“廢話,要是平日里,你們能一人拿到一根金條嗎?”
“……”
“怎么?是腰牌不夠份量?”姑娘聲線戾冷:“需不需要我將腰牌的主人請進來,親自和你們說?”
三名女獄卒面面相覷。
姑娘也不廢話,驀然抓走金條:“那就算了!”
“別,別啊,姑娘,”其中一個女獄卒連忙來攔下她,陪著笑臉:“姑娘,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這個……你進去可以,但是,不能帶任何東西東西,而且,我們還得搜身……”
“什么?”姑娘怒了。
“不是,我們得保證您身上沒有要命的東西,這里面關押的都是要緊的人,要是有哪一個服毒自殺,這,到時候,丟的可就是我們三個人的腦袋了……”
“嘭!”
一把匕首硬生生戳進桌子上,入木三分。
“來吧,搜吧!”姑娘張開手臂:“但是先說好,本姑娘這脾氣有點太好,要是你們哪位姐姐下手沒輕重,惹的我不小心動了手,沒輕沒重的可別后悔自己不該多管閑事!”
這么赤果果的殺意威脅,傻子都聽到出來。
三個女獄卒再一次面面相覷。
想不答應吧,金條和手令擺在那里,不敢也不舍得不答應。
答應吧,這面子上又過不去。
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那一個女獄卒笑道:“姑娘說笑了,我們的意思也就是說,這食盒姑娘就別帶進去了……”
她說著,要拔下匕首還給人家姑娘。
但是用力之后,匕首紋絲不動。
她老臉一沉,更尷尬了:“這,姑娘……”
姑娘一反手,抓住匕首,很輕松的就拔了下來,收入腰間。
“這么說來,我可以進去了?”
“可以,當然可以!”
“不用搜身了?”
“不,不需要了!”
“那就多謝了!”
“……”
牢房里充斥著渾濁的氣味。
腐爛,腥膻,騷臭,更多的,還是女子們的脂粉味道。
姑娘一路而行,最終在于娘娘的牢房前站定。
于娘娘和錢嬤嬤都緊張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她將大氅的兜帽拿下來,于娘娘才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整個人都精神一振。
“顧姑娘……”
“噓!”
顧颯手指壓唇,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于娘娘猛點頭,捂著自己的嘴巴貼在欄桿上:“姑娘,你是來救我的嗎?”
“我來找娘娘,是想求證一下,你和我說的事情,老侯爺是否知道?”
于娘娘的神色一震,警覺的看了眼周圍:“顧姑娘,你確定要和我在這個地方……聊這件事?”
“那看你值不值得我來救你!”
“……”
于娘娘猶豫了一下,點頭:“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就對了!”顧颯自言自語。
這就對上線了!
所以,老侯爺才會寫了那封“不可弒君”的家書。
“什么對了,”于娘娘急了:“姑娘,你不是說要救我出去的嗎?我還有很多很多這件事的細節,只要姑娘你救我出去,我就什么都告訴你……”
顧颯斂眸,遞給她一瓶透明液體:“喝了它,我帶你出去!”
“……這是什么?”
“送你上路的毒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