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說什么條件我都答應,”肇親王忙不迭的答應。
這個女人簡直是不按常理出牌。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呢,她就能坐地起價。
他還真怕自己的稍微猶豫,會讓她在提出亂七八糟的條件來。
“說吧,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是謀權篡位,讓我干什么都行!”肇親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王爺說笑了,沒這么夸張,”顧颯將糕點遞給他:“再說了,就算真的要謀權篡位,王爺,不是我打擊您,您如今的勢力……真不夠用的!”
肇親王想想也是。
苦澀一笑,塞了塊糕點在嘴巴里:“也是,我就是個閑散王爺,又是最后一門勛爵,沒本事沒地位的,喂喂鳥,打打兔子什么的還行,謀權這事真指望不上。”
“所以啊,我請您幫我去打一場獵!”
“……”
肇親王遽然抬頭,驚詫的看著顧颯。
她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
“小夫人,你說真的?”
想到了什么,他恍然。
“哦,秋獵,是過些日子,第一場雪后的秋獵……你是想我參加那場秋獵?!”
“對!”顧颯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在肇親王面前:“這是老王妃的藥,吃上三天后就能下地行走了,但是這種藥需要連續吃上半年,一旦中斷,病情復發,她會變的更嚴重……”
肇親王嘴巴一頓,隨即嚼著糕點,默默將小瓷瓶收了起來。
“小夫人放心,就算你不給我藥,我也會幫你……我華雋不是傻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有分寸!”
要不是母親護子心切,擅自做主,去找顧颯要解藥,他們雙方可能還不至于落得如今這個局面。
肇親王府已經到了末路,他是最后一點余暉。
如果發揮的不好,肇親王這一脈就斷在他這里了。
他不敢,也不能得罪軍侯府而自尋死路。
而今,顧颯拋出了橄欖枝,他當然要趁機抓住。
“小夫人想要我在秋獵上做什么?”
“……”
——
天氣漸冷,夜里已經出現霜凍。
白質冷到睡不著,干脆起床去院子里劈了些柴火,抱回屋子里,扔進火塘,點了火。
夜深了,他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就在火塘邊打了地鋪,裹著被子烤火。
院子里傳來“咚”的一聲,隨即“啊呀”。
是個女子。
“白質,你有病吧?墻根下面曬什么咸魚啊?”顧颯罵罵咧咧的進來。
她左手拎著食盒,右手拎著一串咸魚,其中一半還掛在她的發髻上。
白質連忙起身,先是鞠躬致歉,這才幫她把發髻上的咸魚取了下來。
“對不住了,蠻瑟兄弟送來的魚我吃不了,想著不如趁陽光還好,腌一下,曬成魚干,冬日里吃是不錯的,沒想到,竟然……”
他忍著笑,邀請顧颯坐下。
“顧姑娘,那邊有門的啊,你可以走門進來,何必要翻墻頭?!”
“這大半夜的敲門,多惹眼,還不如我翻墻進來省事呢……”顧颯看了看咸魚,在看看白質,淡眸:“看你這樣子,在這里過的挺愜意呢?”
“還好,這一切還要多謝姑娘。”
白質說到這里,再次起身,甚是鄭重的又鞠了一躬。
“若不是姑娘藥,還有姑娘在泗溪城的搭救,我怕是如今還要在那個地獄里掙扎呢!”
顧颯看了看他的傷口:“愈合的不錯。”
“已經痊愈了,”白質高興的拍了拍心口的傷:“說出來姑娘怕是不信,我從小到大,還從沒愈合過這么快呢,沒一次受傷,我都是要傷很久,留很久很久的血才能慢慢的痊愈。”
想到了什么,他摸出小藥丸,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
“那個,顧姑娘,不知道您那邊還有沒有這藥,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我怕下一次受傷就……”
“你母親或者是你父親,是不是也有這個毛病?”顧颯打斷他的話。
“……是,我母親,”白質眼神蔚然一黯:“她也是如此,流血后,也是很久才會痊愈。”
“那就是了,這是一種家族遺傳病,通常都是直系遺傳,只要爹娘中有一個有這個毛病,兒女就會有九成的概率得這種病。”
顧颯打開食盒,慢悠悠取出兩壇酒,遞給白質一壇。
“我,這深更半夜,咱們飲酒……怕是不妥吧?還是不要喝了。”白質很委婉的拒絕了。
篝火長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再來點酒……
傳出去,怕是對顧颯的閨名清譽有所折損。
顧颯意味深長的把酒放在他身邊:“你會想喝的。”
“……什么?”
“還記得你之前給我玉佩嗎?”顧颯再一次岔開話題。
“記得,那玉佩現在在我這里,姑娘是想要嗎?”白質說出扯下了脖子晚上的玉佩。
顧颯卻擺手:“前些天,我閑著沒事,檢測了一下上面的血跡,測出了你和另外一個人的鮮血……秉著好奇的心思,我又對你們兩個人血,做了個測試。”
白質雖然沒聽到顧颯在說什么,但是有點猜到她要隱晦表達的意思,一時間神色凝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顧颯沒有看他,酒壇子在手中轉圈圈:“那個測試告訴我,那個姑娘的血液,和你一樣,你們都有著一樣的血液病,受傷以后一樣不會痊愈。”
白質的手開始顫抖了。
顧颯繼續道:“而且,我還得到一組數據,數據表明……”
她終于停頓了一下。
白質的心似乎也跟著頓了頓:“什么?”
“表明,你和那姑娘的血液……有著九成九九九的相似!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存在于某種直系親屬的關系,比如說……兄妹!”
“……啪嗒!”
酒壇在白質的手中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流淌進火塘的酒,瞬間點燃了酒水,眨眼間竄到了白質面前,燒著了他的衣服。
但他像是沒知覺似得,還是坐在那里不動。
顧颯眼疾手快的將他給拖走,又轉身抓起棉被將他摁住,這才黯滅了火苗。
但他已經頗為狼狽,頭發也燒焦了不少。
顧颯沒有打擾他,而是折回火塘邊,將火苗清理好。
“你,你確定嗎?”白質坐在遠處,嗓音帶著沙啞的顫。
“什么?”顧颯沒有回身:“你問的是兄妹關系嗎?從血液分析上來看,那姑娘應該是你的姐姐或妹妹。”
“……竟然,是真的!”白質整個人陷落在黑暗里,身影在火光的折映下,無力的飄晃著。
“之前,她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是不信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真的……怎么能是真的呢!?”
他突然笑了,隨即雙手插進頭發里,揪著頭發,蜷縮在黑暗中,整個人顯的頹敗無力。
顧颯看著他的背影,許久,低嘆:“有一個姐姐妹妹不是好事嗎?最少,你的人生也是不孤單的。”
“可如果那個人是……”
白質像是被揭開了逆鱗,整個人都顯得擰巴起來,手腳并用,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只是把一張臉憋的紅紫。
“你知道嗎?當你在這個世界上孤寂的時候,你會渴望有妹妹,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你,你是傾慕暗戀的人,這就不是渴望,而是驚悚了……”
顧颯不由挑起了眼尾。
果然!
一切都和她猜測的一眼!
這是一個狗血的故事!
一個狗血的骨科故事!
“我從不知道,我竟然有一個妹妹,母親只是告訴我說,讓我密切監視王普山,要盯死從那里出沒的人,尤其是年輕姑娘。”
說到“年輕姑娘”,白質的臉上閃過一絲“惡心”的表情。
他似乎從心里排斥這個詞。
“我不是登徒子,也不是對年輕姑娘的不尊重,我只是……后來我才發現,我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份,其實也是母親利用的一步棋!”
也就是說,他和妹妹的相遇之前的一切必然因素,都是母親特意安排的結果。
母親是特意利用少男少女的心思,安排他們兄妹相遇。